2011年8月31日 星期三

Vic - Quotes of the Day 21

2011830


Neutrality helps the oppressor, never the victim. Silence encourages the tormentor, never the tormented.
中立助長壓迫,緘默鼓勵暴行,受害者從不曾因別人保持中立或緘默而受益。

- Elie Wiesel, writer, Nobel laureate (b. 1928)


Commandment Number One for any truly civilized society is this: Let people be different.
真正文明的社會,第一誡皆是:容許個人特立獨行。

- David Grayson [pen name of Ray Stannard Baker], journalist, author (1870-1946)


Plenty of kind, decent, caring people have no religious beliefs, and they act out of the goodness of their hearts. Conversely, plenty of people who profess to be religious, even those who worship regularly, show no particular interest in the world beyond themselves.
許多厚道、正派、仁慈的人沒有宗教信仰,他們憑自己的善心行事。相反,許多自稱虔誠的教徒,甚至包括那些時常祈禱的,除了關心自己,對世界似乎並不特別感興趣。

- John Danforth, priest, ambassador, senator (b. 1936)

柏靈頓 - 在警察家族裏抗議

世紀.818港大事變﹕在警察家族裏抗議
818核心成員自白書
文章日期:2011年8月31日

在遊行途中有一路人,指着我們說,這班學生拿我們納稅人的錢讀大學,不好好讀書,出來攪屎棍,完全是讀屎片的。我想對有這樣想法的人說,今次有這麼多人來遊行,是因為我們能明辨是非,知道若我們不用行動去捍衛我們的自由,不去警告執法者和政府已經完全穿越底線的行為,香港人那僅餘的自由,也會灰飛煙滅。自由不是別人給予我們的,而是要我們去爭取去捍衛。如果當日有大學生參與那個遊行,我們應該是慶幸他們沒有心裏只有賺錢,而還知道有些價值是不容侵犯、不能妥協的。

【明報專訊】編按:官員與警方在前天的立法會上,表現出球賽旁述員之風,大談現場情况。總之,大家想像不來的,他們都有本事說得出來。是日作者柏靈頓出身警察世家,港大畢業後不做警察,反而加入抗爭行列。本月18日,他在自己的大學面對重重包圍的警察,到底有沒有遇上自己的親人?警權日漸異化,這名與別不同的見證者,向大家親述各種處境。

每次在示威期間見到日漸兇狠的警察,我心情都很複雜,因為,我家長輩大都是警察。

近年香港警察的政治打壓,與民為敵的行為令人髮指,筆者參與了很多近年的集會遊行,這種和警察正面交鋒的敵對感覺,在這兩年,特別是現任警務處長曾偉雄掌權後,加深了很多,甚至有一觸即發之感覺。這次港大「818」事件,無疑是第一個爆炸點。

「站在鐵馬兩邊的,都是香港人」

說起來,其實我是很感激香港政府的,如沒有公務員福利,我也沒有機會到英國留學,所以我一向都想用我所學去貢獻香港。一如那些「香港傳奇」的表表者,我都是出身於警察家庭,年幼時在天光道警察宿舍(即現今半山壹號)住了一陣子。

然而,我選擇了的方式,相信令到我的家人十分失望。

自從入了港大讀書後,我就是一個在一般家長眼中比較離經叛道的孩子。選了一科讀完出來不知可以做什麼的哲學,三年來都是在搞什麼學生組織。但對於當警察的家人來說,最不能接受的應該是我經常走到街上遊行示威。

學生組織一向都喜歡搞什麼遊行,通常都只是幾間院校的學生會幹事參加,三幾個人,成不了什麼事。不知好運還是倒楣,在我學生會的任期內,剛好遇上了反高鐵、五區公投等事件,也親身感到香港政府也文也武的打壓香港人的自由和權利。一般家長,都會擔心自己的兒女為了一些虛無縹緲的理想走上街頭,怕他們被捕,怕他們受傷,怕他們前途受影響;大家都可以想像到,如果父母是一名警察,就不止上述的問題了。有時,我會用心去向家人解釋我對社會的看法:我們為什麼示威,為什麼不滿,為什麼不惜挑戰法律。有時,家人會明白我的觀點,也嘆息香港竟然落得今日困境,可是,在執法者的角度,他們不能、也不會去質疑法律是否公義;犯法,就是犯法,始終都不能認同我所說的。我的父母怎樣看待經常去「搞事」的兒子?只得憤怒地拋下一句「畀人拉咗唔好叫我嚟保釋你」。

出於這種心理壓力和本身對警察的「類親屬」關係,我對警察── 特別是前線警員的反感,一向都比較少,心中總會以「打份工啫」這個理由,去為他們開脫。實際上,以往我在遊行遇到的警察還有很多比較友善的。記得在反高鐵集會時,我和幾個同學分別與幾個警察閒談,當時的感覺,沒有什麼敵意,站在鐵馬兩邊的,都是香港人。

不過,不知是不是反高鐵示威者的行動,令當權者感到震驚,認為要用更強烈方法去處理示威?隨着曾偉雄上台,一切都變了。自此,示威者如舊行使公民權利,要求政府改變,這些人都會墮入被預設的佈局中,被傳媒拍到怎樣的一班漠視法紀、破壞社會秩序的刁民暴徒,或是受政棍利用的無知群眾。示威者在許多個午夜被無故堵路、年初菜園村收地、胡椒噴霧誤噴小童、重案組通緝塗鴉少女、七一遊行不許用樂器……政治打壓已由過往的秘而不宣,升級到今天的明刀明槍。

香港警察政治工具化

對政治不敏感甚至有潔癖的香港人來說,更會相信曾偉雄的一句「維護法紀要道歉係天方夜譚」。聽說,一哥這句話一出,沒有一個警察不起身鼓掌!這句話對執法者來說,是大壯士氣的,可是,執法者有沒有想過,這種看似「方便工作」的狀態,也有可能令大家都不用思考,每次行動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它有沒有干涉示威者的基本權利。

小時候,老師都告訴我們,警察除暴安良,是值得信賴的。今日,警察不只會捉賊,還會把示威者一車一車的捉走。這說明了什麼?是示威者變得和賊一樣,還是警察不再是純粹的人民公僕?前線警察,由昨天面有苦笑「打份工啫」的大哥,到今天目露兇光的官差,這是純粹的執行職務,還是打從心裏接受「示威者=暴徒」?上周五晚港大集會後,一班大學生、舊生和社會人士(包括人民力量的朋友),用近來見過最溫和的方式,無聲行到西區警署交請願信。如此「理性」的做法,還是換來警察無理的阻撓,頂多半個小時的路程拖了個半小時才結束,其中有兩件事令我特別印象深刻。

示威者和警察的新敵對關係

首先是警察的態度。經過港大818事件後,警察當然不敢走入大學來,只是在校外準備。一開始警民關係組的人員態度尚算合作,途中雖有小衝突,但大致是和平的。然而到了警署前的一小段路,警察就把大隊攔住,強硬地要求遊行人士以潮水式通過,在我們遞交請願信之時,也不得不停下步伐,這和一開始談好的安排完全不同。警察除了在此事上出爾反爾,態度也是180度轉變。過來和我們說話的警員態度強硬,好像來知會我們要做什麼一般,全無溝通可言。縱觀在場警察,都是滿面厭惡、不耐煩、全無配合之意的。可見近日之衝突,對警察而言,好像未有令他們有什麼反省。

第二件事,就是在遊行途中有一路人,指着我們說,這班學生拿我們納稅人的錢讀大學,不好好讀書,出來攪屎棍,完全是讀屎片的。我想對有這樣想法的人說,今次有這麼多人來遊行,是因為我們能明辨是非,知道若我們不用行動去捍衛我們的自由,不去警告執法者和政府已經完全穿越底線的行為,香港人那僅餘的自由,也會灰飛煙滅。自由不是別人給予我們的,而是要我們去爭取去捍衛。如果當日有大學生參與那個遊行,我們應該是慶幸他們沒有心裏只有賺錢,而還知道有些價值是不容侵犯、不能妥協的。

警權倒退四十載?

今次港大事件,是近日警權膨脹和政治壓倒一切的爆發點,因為他們碰觸到象徵自由的學府,也是民主自由的「核心保安區」:香港大學。這也說明了「維護法紀」不是一個能合理化所有政治打壓的萬能聖藥。

我對已經沒有「皇家」二字、反成了朝廷鷹犬的香港警察感到痛心,這次警察在港大的行為,令人想起四十年前威利警司在維園指揮警察毆打保釣學生的一幕。香港何以在政權移交之後十多年內,倒退到殖民地高壓統治時期的景况?有很多人都說,其實現在香港只是處於中共殖民時期,一國兩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不過是一個又一個赤裸裸的謊言;或說,管治者捉錯阿爺的用神,根本與阿爺無關。到底香港會繼續倒下去還是能振作起來,就要看鐵馬兩邊的香港人,能否捍衛自己的家。

作者簡介

柏靈頓,出身警察世家,卻選擇以另一種形式,維持社會公義。2010年於香港大學文學院畢業,曾任香港大學學生會行政秘書(2009-10年度)。現為「港大百周年關注行動」發起人之一。

[編輯:袁兆昌 電郵:mpcentury@mingpao.com]

梁恩榮、鄧秀貞 - 國民教育與灌輸

2011年8月31日

【明報專訊】《德育及國民教育科課程指引》諮詢稿(下稱《文件》)引起了有關「灌輸」的激烈辯論,不少官員和專責委員都護航「不相信學生會被灌輸」,不認同《文件》意欲灌輸,反指這些言論是侮辱學生。這種說法,其實是在偷換「灌輸」與「被灌輸」這兩種概念。根據學者A. Porter的觀點,被灌輸是指「不理會證據而接受某些信念或觀點,或拒絕批判反思不同的觀點、論據」。雖然香港是開放的社會,充滿着多元論述,學生或不輕易被灌輸,但並不表示不可能。6月4日播映的《星期六檔案》,就推行國民教育訪問了兩位中學生,他們於回答記者提問艾未未被逾期扣查時,以「中國有其思考」、「對中國是特大挑戰」為理由,為當局沒有按法律程序處理作開脫,可說是「被灌輸」的典型例證。更重要的是,不論開放、多元的社會能否減輕學生被灌輸的惡果,政府實不應推行灌輸或迹近灌輸的教育。

「灌輸」與「被灌輸」

不幸的是,探究《文件》內建議的課程內容和教學目標,《文件》確實有不少「灌輸」的特徵,問題主要有四:未能處理爭議性課題、重情而輕批判、抗拒普世價值,以及重責任輕權利。

國民教育在學理上被視為公民教育的一部分,處理的課題是帶有爭議性的,因此應以處理爭議性議題的手法來施教。然而,探究《文件》所建議的課程內容和目標,在「國家範疇」內「爭議性」和「批判」絕少出現。不但如此,國家範疇的建議內容充滿國家的發展和成就,強調光明面,少談黑暗面,如此歌功頌德,不提爭議、不講批判,偏離學術界處理爭議性議題的共識。

相反地,國家範疇經常出現「對國家自豪」這概念。「自豪」是一種感覺,與「情」相關。正如國家範疇的教學目標所揭示,《文件》提倡孕育學生對國家的情感。然而,缺乏批判思考之下強調情,是會阻撓理性思考,變得盲目;同時,緊扣着對國家感情的是國民身分認同,這是危險的利劍,雖然可以強化感屬感,但同時具排外性的「你、我」劃分。由認同而產生的排外性是危險的,因為當這種強烈的情感極端發展,可引致災難性的後果,歷史上的民族仇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綜觀全文,《文件》傾向塑造國民身分的正向面,卻缺乏處理潛藏的「排外性」。

聽話的「順民」

被稱為普世價值的人權、民主、自由等價值,在《文件》中只歸類在世界範疇,並未見於國家範疇。雖然《文件》建議學習的價值觀「並非只局限於該範疇,而是可於其他生活範疇,因應適當的學習情境而出現」(頁9),但如此建議若非編排失誤,就是有引導師生「民主人權是屬於世界的價值,國家之內並不合宜」之嫌。此外,《文件》強調在處理具爭議性的世界議題時,要兼顧國情,如此做法,難免使民主、人權淪為「有中國特色的普世價值」。使人更感擔憂的,5月26日《明報》報道指有主事官員在諮詢會中,說普世價值是西方價值、是西方國家向中國施壓的方法,在在反映出對普世價值的抗拒。當然,我們也要提防披着普世價值外衣的霸權。

最後,《文件》在國家範疇部分強調公民責任而輕權利,即是倡導學生學習為國家付出,而卻甚少提及公民的權利。一個重責任而忽略權利的國民教育,培養出來的極可能是「聽話的公民」,而非有獨立思考和批判能力,且能監察政府的公民。加上前述的種種缺點,可看出新推出的《文件》強調歌功頌德、迴避黑暗面,潛在頗強灌輸的傾向。如果這科目如當局所建議為中小學的必修科目,學生「被灌輸」的可能性是不容忽視的——這樣的國民教育培育出來的學生極大可能是不懂思考、只會聽話的「順民」。

作者梁恩榮是香港教育學院教育政策與領導學系副教授,鄧秀貞是香港教育學院教育政策與領導學系高級研究助理

古德明 - 「領導人」和「國家主席」

am730 中華正聲專欄 2011年8月31日

新中國副總理李克強最近訪港,所經之處,抗議者全遭彈壓。香港貴人楊耀忠說:「副總理顯現了國家領導人的自信。」這句話絕對不是中文。中文沒有「領導人」一詞,有的是領袖、首領、元首、首長、魁首等等。《三國演義》第二十一回說,劉備稱頌孫策:「江東領袖孫伯符,乃英雄也。」《尚書‧益稷》有讚美君臣的歌詩:「元首明哉,股肱良哉!」梁啟超《新民說》第十三節指出:「善為群者,必委立一首長。」文壇巨擘,或稱「文章魁首」;一代名妓,或稱「花魁」。劉備不會說「江東領導人孫伯符」,梁啟超不會說「必委立一領導人」等等。

但中共的現代漢語要學英文。英文leader的lead是「領導」,er是「人」,於是冗長的「領導人」取代了簡潔的「魁」以至「領袖」。當然,中共文體,是以冗長空洞為高的。百度百科給「領導人」的解釋就是例子:「黨和國家領導人是指中國共產黨和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層面具有特定職務及級別的高級領導人的正式性的特定人群稱謂。」這五十二字,改為中文,只用二十八字,就文理清晰:「黨和國家領導人,是指中國共產黨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居中央要職者。」空洞冗長的文字,最能麻痺讀者思想,這無疑是現代漢語的重要政治功能。

而中共把他們的「最高領導人」稱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政治含義同樣明顯。按「主席」英文是chairman,「總統」則是president,為甚麼中共卻把「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譯做President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原因很簡單:中共要與西方民主國家「求同」,於是人家的元首叫president,中共元首也自稱president,好教國際社會以為胡錦濤和美國總統奧巴馬一樣,都是民選的國家元首。但是,在國內,中共卻要杜絕民主意識,於是「總統」一詞萬不能用,而非驢非馬的「國家主席」,則正好體現他們「黨即是國」的原則,好教中國人不要抱任何普選總統的幻想。

一九二八年,國民黨統一中國,組成國民政府,表明這是訓政時期,未能民主,所以國家元首叫「國民政府主席」。一九四六年,抗戰勝利之後,國民政府通過《中華民國憲法》,準備全國進入民主憲政時代,國家元首就改稱為「中華民國總統」。這「中華民國總統」和「國民政府主席」的分別,十分清楚。

現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據說也有憲法,也有民主,但「國家主席」四字就是給百姓的警告:這是黨國不分的時代,黨不受憲法約束,也不許民主監察。假如你把「國家主席」視作理所當然的稱號,那麼,思想上恐怕已遭現代漢語荼毒。

古德明
作者專研中英文,以寫作、翻譯為業。   (逢周三刊登)

2011年8月30日 星期二

Vic - Quotes of the Day 20

2011829


When you battle with your conscience and lose, you win.
與自己的良心交戰落敗,是一種勝利。

- Henny Youngman, comedian and violinist (1906-1998)


The propagandist's purpose is to make one set of people forget that certain other sets of people are human.
宣傳者的目的,是令某些人忘了另外一些人也是人。

- Aldous Huxley, novelist (1894-1963)


A belief which leaves no place for doubt is not a belief; it is a superstition.
容不下任何懷疑的信仰不是信仰,是迷信。

- Jose Bergamin, author (1895-1983)

陳雲 - 保安與安保

香港雅虎網上專欄 2011年8月30日

警察說保安,是保所有人之安,包括旁觀者、反對者之安全,是一視同仁的;警察說安保,是為了某些人之安全而保之,是區別對待的。香港警察由講治安(law and order),退化為講保安(security),再淪落為講安保(safeguarding),正是香港落入中共統治的結果。

九七之前的香港警務處長,是說「治安」的,九七之後,直至鄧竟成任內,都說「保安」。時任警務處長曾偉雄,卻一反常態,說「安保」。憲政民主的法治社會,公共秩序叫「治安」,英文叫law and order。中文的「治安」成為公共行政用語,源自漢朝,平治安定、長治久安,謂之治安,觀念也類似西方的law and order,有rule of law,才有order可言,否則只有臣服(obedience),無安可言。漢初,賈誼上《治安策》,論的是天下長治久安之道,不是保護皇室的安全。

治安是政治總長的工作,保安(security)則是軍警執法部隊的工作,故此香港在英國殖民政府時期,有「保安司」之設,九七之後,改稱保安局長。保安也是古語,比起治安,少了些政治顧慮,純屬軍隊或警察執行任務:保護而使其安寧也。《三國志.卷五十五.吳書.董襲傳》云:「太妃憂之,引見張昭及龔等,問江東可保安否?」保護國土安全、人民安全,謂之保安。故此,香港私人屋苑之看更,以前叫護衛員,現在有些改稱保安員,俱是恰當之詞。

至於安保,則是中共近年的新創詞(coinage或neologism),並非中國本有之語。安保是安全保護或安全保障,但這是誰的安全保障呢?當然不是小市民、小住客了,官員、政要,才是保障的對象。故此香港警務處一旦用到安保的字詞,行為便不再是為了香港社會治安或保安,而是全力保護政要的人身安全,不擇手段,不顧法治了。安保之名,衍生自「安檢」,美國經歷「九一一」災難之後,加強機場的安全檢查(security check),中共藉故效法,中文於是有「安檢」之名(香港以前稱為「(存倉)行李檢查」、「隨身行李檢查」而已)。即使美國的機場安檢,也有剝奪人權的案例出現,故此「安檢」並非好詞,衍生之安檢的「安保」,更非善語。

八月十八日,中國副總理李克強訪問香港大學,封山封路,禁止記者採訪,大學生限制進出自由,更不得示威講話,示威的學生被警察公然推入後樓梯禁錮一個多小時,出來之後,淚流滿面。記者協會和港大學生群情洶湧,保安局長李少光久經官場,用詞只有分寸,仍沿用「保安」一詞,他「不認為警方對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訪港的保安安排,與以往訪港貴賓的部署有何不同。警務處處長曾偉雄亦強調,不論訪港政要來自何國,警方的安保原則均是一樣的。」(李少光:<李克強保安屬一貫安排>,政府新聞處新聞稿,二〇一一年八月十八日)。

其部下曾偉雄卻一馬當先,口頭說出「安保」、「核心安保區」這些香港人聞所未聞的詞彙,連大律師公會都說核心安保區乃香港法律所無。八月十八日,香港《星島日報》即時新聞報道:「警方在進行安保工作時,造成市民不便,希望市民明白,但為了保護領導人安全,有些措施是必須的,完全沒有政治考慮。他表示,尊重市民集會自由,但不可以凌駕領導人的安全之上。」(新聞標題:「曾偉雄指李克強安保措施是必須」。)

事情鬧大了,三日之後,香港政府的官方用詞改變:「保安局局長李少光表示,警方將在八月二十六日的立法會保安事務委員會會議上,交代有關公眾集會和遊行的處理。署理警務處處長李家超表示,行動處處長將檢討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訪港期間的安保安排。」(香港政府新聞處新聞稿,二〇一一年八月二十二日)

二〇一一年八月二十二日,「安保」一詞,白紙黑字,成為香港政府的官方用語。香港正式淪陷。

保安局長講保安,其下屬的警務處卻講安保,不跟隨上司的用語。香港政府已經部分成為境外政權了。安保與保安,是不同的事。八月二十九日,立法會的「保安事務委員會」傳召香港政府的保安局及警務處解釋李克強訪港之保安事宜。可惜,警察執行的是來自北京的「安保」任務,已不是境內政府的事了。

陳雲Facebook留言:

保安與安保,不單是政治語彙的問題,更關乎法治與人權問題。安檢、安保之類的詞,是當市民是恐怖分子看待,不容半點人權存在的!
假若以後香港警方都說安保,而大家都不矯正之,香港就會仆街!

中共與其他共產黨一樣,專門有機構(中央宣傳部)負責製造洗腦詞彙。我目前的中共語文批判工作,是一人敵一國。一個香港人,就可以頂得順一個中國的攻擊力。香港人不是好惹的。儒門孟子的教訓:雖千萬人,吾往矣!

共產黨最喜歡玩弄語言植入的統治術。各位請協助廣傳,不
要令中共奸計得逞。

八二九騙案報道兩則

一哥解畫演羅生門
否認禁錮私擴保安區 學生港大反駁

頭版頭條 2011年8月30日

【明報專訊】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到訪香港大學所觸發的警權風波出現「羅生門」。警務處長曾偉雄否認警員當日「禁錮」港大學生,又指是校方最後決定將保安區範圍擴大;但被困學生李成康指曾偉雄「揑造事實」,港大更強調從來無主動要求警方在校園設立「保安區」,一直與警方磋商的只是「交通管制安排」。

曾偉雄﹕沒明示暗示學生不准離開

曾偉雄及保安局長李少光昨日出席立法會保安事務委員會特別會議,為李克強訪港保安安排解畫,對於有警員被指於當日禁錮3名學生於樓梯,曾偉雄強調,警方只是協助校方阻止他們從後樓梯闖入院校保安範圍,絕非禁錮他們。他指出,該3名學生在後樓梯與防煙門間的範圍停留期間,在場警員只是阻止他們再循同一通道闖入保安範圍,並無明示或暗示他們不可離開。他又說,港大的保安曾多次要求他們從後樓梯防煙門離開,但3人並無理會,並曾多次出入該後樓梯,有人更用粗口辱罵在場警員。

「應港大保安邀請 防學生闖保安區」

曾偉雄承認,警員當時防止學生闖入保安區,只因應港大保安邀請,而非認為3名學生會對李克強的安全構成威脅,但否認此說是推卸責任。

另外,曾偉雄又否認警方私自擴大港大的保安區,表示警方與港大就界定保安區召開過3次聯合會議,港大於首次會議曾向警方展示保安區地圖初本,要求警方評估風險,給予意見;其後港大教務長韋永庚在8月17日主持的第3次會議中,同意擴闊保安區,並承諾將最後定案上載至網站,「至於港大是否因為時間關係而無上載,就要請他們澄清」。

港大﹕李克強到訪前夕 警大改安排

不過,港大昨晚發表聲明,表示港大從無主動要求警方在校園設立「保安區」,更指雙方的磋商過程,一直沒有「保安區」的概念,所針對的僅是交通上的特別安排。

港大指出,校方在李克強到訪前一日收到警方電話通知,要求大幅修訂原本已公布的交通管制安排,雙方同意於傍晚開會討論,警方在會上提出,經過風險評估後,須將交通管制區擴大至太古橋,以確保通往大學道的道路暢通無阻,港大只是擔當配合的角色(見另稿)。

李成康斥曾偉雄說謊 責任卸港大

當日被困學生李成康亦激動回應曾偉雄的說法﹕「本來並無打算到立法會旁聽,得悉曾偉雄竟然講大話後即時趕來!」他指出,當日從無警員或保安說過他們可從後樓梯的防煙門離開,他與其餘兩名同伴既無出言辱罵警方,更無如曾偉雄所言「多次出入後樓梯」。他又稱,當日由始至終都是被警員阻撓,「睇唔到有任何保安參與其中」,批評曾偉雄將所有責任推給港大。他慨嘆,由警方禁錮他們一刻,已對他們失去信心,「但冇諗過佢(曾偉雄)會講埋啲同事實相違嘅嘢,仲指控番我哋!」

立法會保安事務委員會主席涂謹申表示,如今警方及港大「口供唔夾」,證明肯定有一方在說謊,下次續會將邀請港大代表出席會議對質。他又稱,現時港大風波仍有數個疑點未被解開(見表),若仍未能找到真相,可能要引用《權力及特權法》成立專責委員會調查事件。

明報記者


曾偉雄﹕同事隻手卡喺攝錄機
警解畫阻採訪 now斥不符事實


【明報專訊】對於有電視台記者向警方及監警會投訴,指副總理李克強到訪麗港城期間,被黑色西裝男子阻撓採訪,對方亦未有展示其身分,曾偉雄昨日在立法會上解釋,當時身穿黑衣警員眼見「黑影」掠過,出於本能反應下用手擋格,其手更「卡」在記者攝錄機,警員之後有表明身分和縮手。不過,被阻撓採訪的now新聞台發表聲明,表明不同意曾偉雄的說法。

now發聲明:兩人曾拍打鏡頭

now新聞台聲明指出,否認該台記者手持的攝錄機夾住警員的手,同時先後有兩名分別身穿黑色背心及黑色西裝的男人拍打鏡頭,其後記者要求警員展示警員證,但對方並無表明身分,後來有一名軍裝警員上前調停,但最後亦無交代兩黑衣人是否警員。

當日負責採訪的now新聞台記者梁卓麒接受本報查詢時補充,當日先後4次質問黑色西裝男人身分,但對方沒有理會,又指對方大力將攝錄機按在腰間,遮擋鏡頭。

曾偉雄昨在立法會保安事務委員會特別會議上表示,當日身穿黑色西裝的警務人員,在麗港城第26座後面截查一名男子時,此時一個「黑影」從旁走近,手持「黑色物品」,本能反應下用手擋格,之後警員的手「卡」在攝錄機上,並有向記者表明警員身分,要求縮手,後來查證「黑影人」為記者後,已無再阻礙採訪。

記協斥搜記者錢包無必要

香港記者協會主席麥燕庭指曾偉雄仍在「死撐」,沒有作出回應,「你的手下跟你報告,你就聽了當成事實,但鏡頭明顯見到(警員)一手拍落攝錄機,看不到他的尊重」。

麥燕庭會上又指出,李克強訪港期間,記者進入採訪區被搜身,連錢包也被搜查,是沒有必要,認為可能觸及受法律保障的個人資料。她認為警方不應濫設警戒線,警方在執法上有錯而道歉是天經地義,又要求警方公開檢討報告及向傳媒道歉。

國際記者聯會代表胡麗雲亦表示,國際慣例在政要到訪時,並無向記者搜查錢包規定,可涉侵犯私隱,又指任何國家都不會派出政府新聞處,取代傳媒採訪的角色。

議員籲停用政府鱔稿

民主黨劉慧卿批評,警方對待記者採訪手法,干預新聞自由,是與內地「同城化」,是「一國一制」的表現;她指警方令公眾知情權受阻,同時呼籲新聞業界停用政府新聞處發放的「鱔稿」。她又當面要求與會的保安局長李少光承諾,日後停止新聞處代傳媒的訪攝安排,全改用傳媒聯合採訪。

李少光回應稱,他代表的保安局願意與傳媒合作,但未能代表政府承諾,而政務司長唐英年本周三將會見新聞工作者團體,了解採訪安排。

陳雲 - 山楂餅

am730 轉角專欄 2011年08月30日

九年前,寫過一篇文章講童年時代的國貨,重看的時候,發現竟忘卻山楂餅和嘉應子。山楂餅、陳皮梅、嘉應子和新疆青葡萄乾,都是上世紀六十年代藥材舖附送的送藥之物。藥字是草花頭,下面一個樂。童年病痛多,飲藥的時候,苦中之樂,就是有零食送藥。送藥之零食,可以在飲藥之前食,飲藥之後食,也可以飲到中段,停下來食。

送藥之物放在一個錫蓋的大玻璃樽,壓在玻璃藥櫃之頂,伙計執好藥,隨手抓十幾枚丟入紙袋送人。包裝的樣式,五十年不變。免費贈送之物,無人認真考究其模樣,商人也沒想過要改變包裝。也可以說,它們的包裝一開始便很成功,故此不必改良。嘉應子和陳皮梅是玻璃紙包裹果肉,再加一層薄的白紙,外加一層藍色字的蠟紙,都是用兩頭扭紮的方式,膠水也省了。新疆青葡萄乾是紙盒裝,無玻璃紙外殼,一開即食。

山楂餅是紙包的圓筒形:外邊的紙較厚,紅色的;內邊的紙較薄,白色的。白紙經常粘連餅肉,要用手小心撕開,或者食到口內溶開,用舌將紙屑分離開來,輕輕吐出。

山楂餅開胃健脾,消食化滯,是大人唯一鼓勵小孩食的零食。圓形的山楂餅大如舊時的女皇五毫子,可以用指甲一片一片撕開食,放在舌上來回捲動,溶化開來,酸酸甜甜的。也可以好豪氣的一疊一疊食,之後又撕開另外一筒。連食三四筒,撿回家的幾包草藥還未服用,山楂餅就食完了。

上小學的時候,校門前的小販賣一種大山楂餅,是玻璃紙包裝的,直徑如舊時的女皇頭一元硬幣,但太大塊,食了便覺得甜膩,那種大山楂餅很快便絕跡江湖。

幼年時,家裡沒甚麼東西好讀,便喜歡閱讀貨物的包裝紙。舊日包裝紙的中英文都寫得樸素工整,如糖果寫「生津解渴,齒頰留香;送禮自奉,莫不相宜」,香枝寫「祭祀祈福,神人共樂;衛生妙品,驅穢辟邪」。

有些則優雅感人,如川貝枇杷膏寫楊孝廉用葉天士藥方醫治老母的來歷。山楂餅無甚文字說明,向陽花的牌子也是尋常,最優美的是英文翻譯,叫“HawFlakes”。

山楂冰片,雪花山楂,正是將山楂餅放在舌上溶化開來的感覺,如在北國之山林閒蕩,迎了初雪,鼻頭沾了雪花,溶了落在唇邊,淌流下頷之甜美。

陳雲
文化評論人,德國哥廷根大學民俗學博士,《中文解毒》系列作者。

2011年8月29日 星期一

Vic - Quotes of the Day 19

2011826

The saddest aspect of life right now is that science gathers knowledge faster than society gathers wisdom.
眼下最可悲的事,是科學知識增加得比人類智慧快。
- Isaac Asimov, scientist and writer (1920-1992)

Ask the experimenters why they experiment on animals, and the answer is: "Because the animals are like us." Ask the experimenters why it is morally OK to experiment on animals, and the answer is: "Because the animals are not like us." Animal experimentation rests on a logical contradiction.
你問實驗者為什麼拿動物做實驗,答案是:「因為動物很像我們。」你問實驗者為什麼動物實驗是合乎道德的,答案是:「因為動物不像我們。」動物實驗的理念基礎是自相矛盾的。
- Charles R. Magel, professor of philosophy

Illegal aliens have always been a problem in the United States. Ask any Indian.
在美國,非法移民向來是個問題。不信可以問任何一個印第安人。
- Robert Orben, magician and author (b. 1927)

2011年8月28日 星期日

新聞透視 - 警權與自由

Vic:警察淪為政治壓迫的工具,你我的自由還有保障嗎?

二之一


二之二

高呼「平反六四」港大內地女生﹕「守護中國最後自由地」

2011年8月28日

【明報專訊】香港大學圖書館外平台前晚舉辦了千人大集會,捍衛校園及本土的自由。當日首先站在眾人面前、發表感言觸動全場人心的內地女學生楊菁,從未想過在來港短短4天便參與了人生首個抗爭集會、在自由空氣中高喊「平反六四」。昨天,她接受本報訪問時直言,沒有後悔站出來發聲,「說的只是大家想說的話,我們必須守着中國最後自由之地,不能讓她比大陸更倒退」。

在剛過去的星期五,一群港大校友和學生舉行「抗議港大818殺害自由集會」,不滿港大在副總理李克強到訪港大期間的警方保安過嚴,扼殺大學自主與自由。來港升讀港大新聞及傳播系的碩士生楊菁,當日原不知道校內會舉辦如此「大型的活動」,「我在學校吃完晚飯,經過中山廣場,見到校內滿佈師生,大家在抗議、在集會,我並沒想到場面如此震撼」。

楊菁﹕內地只有慶祝才有集會

楊菁原在北京科技大學修讀經濟學,也在北京工作了數年,身在內地頂尖城市,她說只有慶祝活動才有集會,「從來沒有人能為抗爭而集結」,「當時就是震撼,然後聽到徐立之校長說話,說到港大有自由開放的文化,自己就特別想發聲」。

楊菁續說,沒有想到當時一寫下名字,就立即被抽中了,成為第一個發聲的內地生,她強忍着淚水,說出對言論自由、對高呼「平反六四」的盼望。

央視播港大師生「熱烈迎李克強」

從小已特別有好奇心的楊菁,讀中學時已聽過教師「比較隱晦」地說過八九民運,她和同學特意上互聯網了解更多,有關六四的短片都會互相分享;近年新興的微博更是內地人散播信息的最佳平台,「雖然不少敏感字句一上載就會被刪,但是它們愈刪、愈想禁制,大家就會更想看,更要看」。

她舉例,內地中央電視台把李克強到訪港大說成「師生熱烈歡迎」,蓋過示威的部分,但在微博上,總會有人偷偷把集會的相片、七一遊行的相片放上去,她就從那裏更了解香港。

「港人堅守 中國才能進步」

楊菁微笑道,大家對她前晚願意站出來發聲的反應太大,內地不少人其實與她一樣,「只是有些人會將願望說出口,有些人會在心裏堅持理想」。楊菁說,即使內地現時不能開放言論空間,但她認為只要港人能夠堅守,中國日後才能夠進步,「因為民族是連在一起的」。

殷同學﹕力量雖小 不會放棄

機緣巧合地,前日在台上緊接楊菁發聲的,同樣是內地來港讀新聞系的碩士生。身穿「平反六四」T恤的殷同學,在台上提醒港大師生,要反思「沒有限制的好」。他比楊菁早一年來到香港,參加過六四晚會,也有以筆名在報章發表批評文章,前晚是有意識地參與集會,「因為被警方推倒的港大生李成康,是我認識的朋友,他是一個溫和、堅守信念的人,我很想支持他」。

殷同學知道自己力量渺小,然而,他稱這不會阻礙他堅持宣揚自由,「力量當然渺小,即使是著名的中山大學教授袁偉時,發個微博說了兩句,『中央政府應從事情汲取教訓,懂得尊重香港獨特的價值』,也即時被刪除,但我們不會放棄」。

高調發聲 「風險自己承擔」

曾在內地當過財經記者的殷同學表示,看到內地的民主未有進步,就更希望香港人珍惜自己擁有的平台,「如果說了那些話會有風險,我自己承擔」,「反正在內地也曾因為發聲被國安約談過」。對於「高調」發聲,他也作了較壞的打算,「會先去台灣修個博士學位,到時才想未來吧!」

初到香港的楊菁,與即將離開香港的殷同學,前晚在港大集會中首次相遇,縱使二人參與集會原因各異,然而對於香港,二人都有不謀而合的願望,就是「港人必須堅守這個中國最後自由之地」。

明報記者 鄭穎瑩

黃應士籲傳媒自救 拒用新聞處片段

2011年8月28日

【明報專訊】「我25年來未用過1吋(政府新聞處片段),這不應該用,這是propaganda(宣傳)的東西!」有「傳媒教父」之稱、退休前曾長時間擔任無綫新聞部主管的黃應士,留意近日政府高官認為政府「有聲有片」發放傳媒就當作是採訪安排的言論,坦言睇到「好㷫」、「頂唔順」。黃應士呼籲傳媒要「企硬」自救,聯手拒用政府新聞處的片段及硬照,以爭回傳媒採訪權及市民知情權。

過着退休生活的黃應士有使用社交網站Facebook,「我好日都唔post一次,但(今次)真係頂唔順……好㷫!」因此留言反擊政府言論。2004年退休後,作為「專業觀眾」的他留意到,最近兩三年電視台愈來愈多情况要用新聞處提供經剪輯的活動片段。

美國若如此 「實畀人打一身」

就特區政府在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訪港期間,20個活動中,過半數不安排傳媒採訪,只由政府拍攝及發放剪輯片段給傳媒,曾在美國及香港傳媒任職逾半世紀的黃應士指出,「外國尤其是美國,如有這類安排,(新聞處負責人)實被人拉去後巷打一身」。

他指出,「無論是奧巴馬、克林頓、喬治布殊出國,『空軍一號』上一定有記者,有外電記者代表、報紙代表、攝記代表、電視台代表,幾十年來都是這樣。」

對特首曾蔭權以地方不足為由,不安排傳媒採訪李克強家訪400呎單位,「塞唔入(記者),又為何塞得入政府新聞處人員?」黃應士表示,說穿了都是因為特區政府「佢要publicity(宣傳),但要有所控制的publicity……我只知他不想答問題」。對於這是否內地對採訪安排的風氣傳到港,黃應士說「不能樣樣賴內地,自己驚青關人乜事,開口埋口話自己有新聞自由,箝制新聞自由又係特區政府,好難搞!」

倘無片播 報道交代﹕因不准採訪

他憂心這一趨勢發展下去,香港傳媒都會變成「新華社」。作為香港新聞行政人員協會創辦人之一,他建議協會發起業界齊心聯手於某日起不再用政府片段,總編輯聯手不用新聞處照片。他指出,如有新聞價值的事又沒有採訪安排,傳媒便應在報道「on-air(廣播)話今日無片,向觀眾交代因不准採訪」。

黃應士認為,這事不只是傳媒生態,對市民知情權有「好大」的影響。他指出,傳媒如不獲安排採訪,「如有個主禮嘉賓心臟病倒下,又如1982年戴卓爾夫人(人民大會堂前)仆倒,你估段片會否見光,我就話唔會」。

他憶述擔任無綫新聞主管時,英女王於1986年訪港,縱使有多達22個採訪位置,傳媒都自行處理,「無綫負責16個,出兩直昇機,畀埋海外傳媒;港台、亞視也都負責幾個採訪點」,再互發不經剪輯的新聞片段。

「大陸開放中 我哋收縮緊」

黃應士直指政府新聞處現今角色混亂,如派新聞處人員拍片,「拍嘢唔問嘢」,如過程見到政務司長「苦口苦臉,佢又按唔按掣(拍攝)?」對於傳媒在採訪區被警方搜查,他認為「無可厚非」,搭飛機入了禁區也要搜,始終現今液體都有風險,但建議警方可以改善做法,如用金屬探測器。

這位傳媒「老叔父」近日乘車經過新政府總部,留意大樓設計令記者無論怎叫喊也無法向上班的官員提問,慨嘆「大陸開放中,我哋就收縮緊!」

明報記者 曾錦雯

2011年8月27日 星期六

李怡 - 港大校園點燃對法治自由的救亡燭光

香港蘋果日報 蘋論 2011年8月27日

昨晚,在港大紀念國父的中山廣場,舉行了「抗議 818殺害自由集會」。在香港政商主流逐漸被中國專權政治所侵腐,社會上群魔亂舞,對香港百多年傳統的法治自由肆意踐踏的時候,港大藉 818這個醜惡事件,再一次由學生、校友高舉「重燃港大自由之光」的旗幟,其意義已不僅限於一所大學,而是一次對香港法治自由的救亡運動。

香港百多年持續的繁榮穩定,依靠的根基就是法治與自由。中國大陸近 30年的經濟發展,依靠的是專權政治之下的權貴資本主義。前者是在公平法律之下,人人機會平等的自由發展,後者是在人治之下以特權給予小部份人盤剝絕大多數人的機會。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香港前途談判浮上枱面,當時《明報》與《信報》的社評,連續發表維護香港原有價值的擲地有聲的文章。 1984年,《明報》的社評寫手查良鏞和《信報》社評寫手林行止分別把社評中與「香港前途問題」有關的文章彙集出版。其中查良鏞《香港的前途》一書的封面上,印上「自由+法治=穩定+繁榮」字樣。這是香港社會中幾乎人人認同的觀念。當然,中共希望香港保持繁榮與穩定,並顯然認為民主並非繁榮穩定所必需。(英治時不是也沒有民主嗎?)查良鏞認為必需的是法治與自由。筆者的看法是:當主權從民主的英國轉到專權的中國手上時,香港若不發展民主,那麼法治與自由是得不到保障的。

回歸以後,在民主不斷受到中共打壓的情勢下,專權政治對法治與自由的侵蝕也越見明顯。李克強訪港三天,則是香港法治與自由,這個繁榮與穩定的根基面臨崩解的危機大爆發。

毋須專業知識,僅從常識判斷,市民就知道,禁錮學生,拘留一名身穿六四 T恤的麗港城住客,幾乎禁絕新聞採訪,這些做法究竟真的是基於對政要的保安理由,還是為了避免政要看到他不想看到的事物和聽到令他尷尬的提問?僅憑常識,我們也自然知道,署理警務處長說,拘捕麗港城市民不是因為他穿了六四 T恤而是他不知多久前犯了微不足道的交通規例,分明是睜眼說謊言。憑過往經驗,我們記憶中也沒有任何更重要的國際政要訪港,警方會有這一次那樣如臨大敵的佈防。

但曾特首說警隊專業,可以作為國際上「一個典範」;唐英年說有關違反言論和新聞自由的批評「完全是垃圾」;曾偉雄提出全無法律根據的所謂「核心安保區」概念,並說市民的示威權利不能凌駕政要安全之上;范徐麗泰說李克強來港送大禮,要大家「不要將自由用得太過緊要」;梁振英說,「我相信警方的判斷能力」;保安局局長李少光前天被問及國安局被指介入特區保安工作時,他重複唐英年說法,指這些指控「完全是垃圾」。

坦白說,筆者寧可相信特區政府受到中聯辦或國安局壓力,才會有這種表現。因為這說明特區政府在壓力下的無奈。李少光的否認,等於把警方違法執法、特府禁制言論的做法攬上身,變成徹頭徹尾是向中央獻媚而犧牲市民自由的特府施政了。

筆者想起了蘇東坡與佛印的故事。蘇東坡問佛印,看他像甚麼,佛印說「像一尊佛」;佛印回問蘇東坡他像甚麼,蘇東坡有意奚落他,就說,「我看你像一陀大便。」佛印微微一笑,蘇東坡自以為佔了便宜,但回家後卻被他妹妹蘇小妹點破:「佛書上說,心中有佛,則觀看萬物皆是佛。你看到一陀大便,你心中裝了甚麼?」

當唐英年、李少光維護新聞自由、反對違法執法的言論看作是「垃圾」的時候,特府高層與建制派心中裝了甚麼?不都是一堆垃圾了嗎?

《基本法》第 27條規定了香港居民的種種自由權利,第 39條列入了兩個人權公約,並寫明:「香港居民享有的權利和自由,除依法規定外不得限制,此種限制不得與本條第一款規定(兩個人權公約)牴觸。」

依《基本法》,特府有保護市民自由的義務,而不具有作出違反人權公約規定的權力。現在面臨着一堆垃圾為了向權貴獻媚、為了向權貴資本主義傾斜而不去保護而是去壓制市民的自由和權利,全港市民應該如港大校長徐立之在開學禮所說:「必須保持警惕,維護大學自由,以及校園內外自由表達意見的權利。」

是校園內外,也就是擴及全港市民,在法律保障下的自由權利。

港大八二六抗議集會報道三則




港大人圍攻 徐立之含淚
千人校園悼自由 徐:完全支持學生
頭版頭條 2011年8月27日

【明報專訊】逾1000名不同年份畢業或在學的「港大人」及市民,昨晚齊集香港大學中山廣場,聲討8月18日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到訪港大的保安安排過於嚴密。近40名發言者中,一半人把矛頭指向港大校長徐立之,當面直斥他是政治獻媚,並多番要求他向警方追討責任,捍衛大學自主與自由。面對與會者「狂轟」,全場出席的徐立之帶紅眼眶一一承接,並以「完全支持」被警察推倒的學生李成康作結。

成為眾矢之的的徐立之與其他教務委員會成員昨晚出席集會,他在集會尾聲前回應說,對於上周四李克強訪港大時被警方推倒及被困梯間的李成康,「我會完全支持」。他又說,港大借出地方舉辦集會,顯示校方重視事件,他亦誠懇參加集會,虛心聆聽意見。

徐立之集會開始時發言,表示過去一周收到很多校友意見,很感動,「校園的抗議、討論,是港大引以為榮的……他會聽不同意見」。但他認為,港大自由開放多元文化沒有失去,因此不會參與集會中寓意港大言論自由被扼殺的默哀環節,即時引來噓聲。

校友批無具體承諾

港大百周年關注組代表郭永健對徐立之在集會結尾時,只匆匆回應幾句便離開感到失望。徐立之的回應,只是重申早前的聲明內容,無任何具體承諾或要求警方道歉。

一批港大校友昨晚7時舉行「抗議港大818殺害自由集會」,吸引逾1000人參與,坐滿約半個足球場大小的中山廣場,附近樓梯和通道亦站滿人,大部分參與者身穿黑衫,他們在晚上8時18分默哀1分鐘,之後由李成康燃點燭光,象徵重燃自由之光。

不滿保安 近半直指徐立之

大會以抽籤形式發言,3小時的集會,從60年代畢業生、到在校學生甚至中學生近40人發言,當中逾九成發言者不滿8月18日校園的保安安排,認為是殺害表達自由,其中逾半發言者更把矛頭指向徐立之。

不少出席的港大「老鬼」表示,昔日在港大校園搞社運並無遭警察干預,可以近距離向港督麥理浩、彭定康,甚至是英國首相戴卓爾夫人抗議甚至遞信,即使是九七回歸前把國殤之柱運進港大校園,警察要入內亦須先問准校方,所以他們對李克強出席港大慶典當天,學生向他表達意見時遭警察暴力對待感到詫異及痛心,直言身為一校之首的徐立之,不可推說沒責任。

其中,2001年文學院畢業的梁姓校友批評,「警察憑什麼進校園?」徐立之亦不能只說「不好意思」、「好遺憾」這類廢話,應有實際行動,因為校園是屬於學生的。不少校友及學生亦要求徐立之交代與保安局長李少光之間有何協議,認為他若有風骨、膽色,便應代學校向警方討回公道。有校友則直斥徐立之當日是政治獻媚,期望他不要只着眼為大學籌款,更重要是捍衛港大的核心價值。事件亦觸動不少非港大人的神經,認為事件同時侵害港人一直重視的新聞自由、民主自由,因此特地出席集會,以示支持。

本身是港大醫學院1962年畢業生的校務委員會主席梁智鴻說,為當日高規格接待李克強到訪感開心及驕傲,因這代表國家對港大的尊敬,亦可以讓國家看到港大的精神,帶回內地。但他表示,願意成立委員會檢討保安及禮賓活動安排,至於如何檢討,他說會廣泛聽取意見,當中包括學生、校友、校方的代表,希望大家支持。

會後200人 西區警署示威

集會於10時半結束,其後逾200與會者遊行前往西區警署示威,要求警方交代及道歉。當遊行隊伍於德輔道西步行至距警署50米時,警方一度以集會超過30人而阻截,雙方一度推撞,爭持半小時後警方放行。至近午夜,遊行人士到警署門外遞信後和平散去。港大百周年關注組發起人郭永健透露,同學和校友正考慮就校園保安安排提出司法覆核,預計李成康亦會提出民事訴訟。


內地生﹕香港自由還有多久?
來港4天已感「解放」

【明報專訊】這一夜,港大圖書館外的中山廣場上,千人捍衛校園自由,一眾土生土長校友學生齊聲痛斥,為百年自由空間被侵蝕感心痛之際,從內地來港讀書的內地學生亦初次體會「自由」、「集會」原來可以不是「敏感詞」,經歷人生第一次大聲疾呼「平反六四」,穿上「平反六四」T裇不會被捕。然而,818事件已讓他們憂慮,擔心將來不能繼續在這裏呼吸自由空氣。

從內地來港僅4天的港大新聞及傳播系碩士學生楊菁,是昨晚集會中首名發言的內地學生,能夠成為千人中的一份子,她極為激動,「大陸不可集會,有意見只可散播……來港後,可以上google、facebook、twitter,我有解放的感覺,但我不知,我仲可以上到幾耐!」她坦言,來港之前,不知什麼是23條(公安法),現在知道了,感覺就像有一把刀架在頸上,不知什麼時候自由就會失去。

楊菁說,她20多歲人從來未試過在內地高呼平反六四,但在昨晚港大中山廣場上,她遠遠站在廣場旁邊的樓梯旁,喊得特別大聲,「第一次可將呢四個字大聲叫出來!」台下即為其勇氣響起熱烈掌聲。

「自由」「集會」不再是敏感詞

捍衛自由之聲,昨晚在港大中山廣場此起彼落,校友學生更唱起了國際歌。首次參與如此集會的內地學生鄭榮榮形容,是晚集會是一個奇蹟,他說,在內地「自由」和「集會」都是「敏感詞」。

另一內地生、來港讀書一年的Francis反問﹕「來香港讀書是為了住宿貴、學費貴嗎?香港的優勢在哪?」他昨特別穿上「平反六四」T裇,自言並非是表達什麼立場,只是讓大家反思﹕「如穿這件衫也被限制人身自由,可能你後天(即使)在家也不能穿,大陸唱歌也有限制,他日可能在家中想什麼也有限制!」

校友﹕818事件 特首司長有責

在內地生眼中,仍有民主自由是香港最可貴的地方,818事件令人憂慮本地自由有如「溫水煮蛙」。港大「老鬼」、1983年醫學院畢業的聖母醫院副行政總監歐耀佳說,數年前港大將醫學院之名,以10億代價「賣給」了長實主席李嘉誠,是港大之恥,「希望徐校長捍衛,不要再賣其他學院……我們捍衛香港大學的精神,也是捍衛香港的精神!」他痛斥,818事件弄得如此分化,除了香港大學有責任,特首曾蔭權、政府務長唐英年、保安局長李少光、警務署長曾偉雄也絕對有責任。

對於在百年一遇的慶典,遭遇百年一遇的踐踏,師生校友痛心無奈,當日被警員推入後樓梯禁止表達意見的港大政治系學生李成康,昨晚燃點起象徵自由之火的燭光,期望港大校園,以至整片香港土地,繼續成為中國土地上的言論自由堡壘。

徐拒為818默哀 離場絆倒

【明報專訊】連日來不斷為風波撲火的港大校長徐立之,昨晚一臉疲態出席校友集會,面容憔悴,並透過公關叮囑在場攝影記者拍照時,不要向他使用閃光燈。面對學生全晚停不了的「拷問」,徐立之時而苦笑,時而點頭,沒有離開場地半步。不過,他強調校園仍未失去自由,拒絕為818風波默哀,甫出場即換來校友逾半分鐘的倒采聲。

徐立之到達會場後一直拳頭緊握、眉頭深鎖,在港大校務委員會主席梁智鴻及一眾教職員陪同下作開場白。他盯着筆記簿緊張地說,對大批校友出席集會表示感動,承諾將虛心聆聽校友意見,但堅持港大的自由、開放和多元文化環境並無失去,拒絕參加大會的默哀。在場校友聞言後即時噓聲四起,有人高呼「徐立之可恥」,要求他道歉,徐一度用手指掩蓋耳朵,顯得相當疲憊;但亦有部分人報以掌聲,促請其他校友尊重徐的決定,最後須主持人出面調停。

支持者鼓勵 點頭「笑唔出」

3小時的集會,徐立之一直站在台的左邊專心聆聽學生發言,不時點頭苦笑,面對學生大聲質問時,眉頭皺得更緊。集會中途,徐立之終放棄「乾企」,坐在地上稍事休息,與身旁手持燭光的校友近距接觸,但未有與他們交談。不少相熟的校友及職員主動上前與徐立之握手及「拍膊頭」以示支持,但他似乎「笑唔出」,僅僅點頭回應。

除了舊生與師生,社民連亦有到場狙擊徐立之,成員任亮憲亦有發言。徐立之其後特地站起來主動與他握手,但未有回應提問,離場時更心神恍惚,不慎絆倒。

明報記者

2011年8月26日 星期五

Vic - Quotes of the Day 18

2011825


The perfection of a clock is not to go fast, but to be accurate.
時鐘的完美狀態不是走快點,而是準確。
- Luc de Clapiers, marquis de Vauvenargues, moralist and essayist (1715-1747)


Do not believe that it is very much of an advance to do the unnecessary three times as fast.
別以為以三倍速度去做多餘的事,是了不起的進步。

- Peter Drucker, management consultant, professor and writer (1909-2005)


It is an ironic habit of human beings to run faster when we have lost our way.
人類習慣在迷路時跑快點,這實在諷刺。

- Rollo May, psychologist (1909-1994)

2011年8月25日 星期四

Vic - Quotes of the Day 17

2011824


In this world there are only two tragedies. One is not getting what one wants, and the other is getting it. The last is much the worst.
世上只有兩種悲劇。一種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另一種是得到了。後者慘得多。

- Oscar Wilde, writer (1854-1900)


We sometimes congratulate ourselves at the moment of waking from a troubled dream; it may be so the moment after death.
有時從惡夢中醒來後,我們會感到慶幸;或許我們死後也將如此。

- Nathaniel Hawthorne, writer (1804-1864)


When one has been threatened with a great injustice, one accepts a smaller as a favor.
在遭受巨大的不公義威脅後,人們會接受程度較輕的不公義,並認為這是一種恩惠。
- Jane Welsh Carlyle, letter writer (1801-1866)

陳雲 - 為什麼徐立之校長應該辭職

Facebook留言 2011年8月25日

徐校長醒目的話,就自行辭職,將警務處長曾偉雄的過錯暴露出來。他繼續眷戀校長之位,在政治上就是屏障了曾偉雄,替曾偉雄頂住了第一線的壓力,間接做了人民公敵!很多時,災難就有那些毫無智慧的老好人做成的。

如果他辭職,則港大法律學院可以發功,幫助港大學生打官司,令曾偉雄受到壓力而撤職。如此,徐教長最終便有功於香港。一個順水推舟,令曾偉雄反艇,有學術良心和政治智慧的人都會這樣做。不過,我恐怕我這話說出來,徐校長更會死頂下去!

我也知道徐立之應該是好人、善良人。我是抱住莎士比亞《凱撒大帝》的道理來勸戒他的:凱撒是好人,但凱撒必須死,否則羅馬便要淪亡!

他不辭職的話,便會成為發洩民怨的第一道盾牌,而且大學校長的身份是無法還擊的,只能不斷道歉。當年鄭耀宗校長辭職,也是因為無法還擊,必須走。

我並非針對徐立之,而是為了要救香港,也順便救埋徐立之。

這次與上次鄭耀宗校長辭職不同,這次是一條救助香港的鏈條:港大校長徐立之、警務處長曾偉雄、政務司唐英年、中共副總理李克強。全部都被這條鎖鏈扣住,徐立之自己脫身,其餘的人便會當災!這是天賜香港的機會。感謝老天!

徐立之死頂,其餘的人便逍遙法外。故此,徐校長的良心和智慧,就在此一役。

大律師公會質疑警方違法

大律師公會轟保安區違法
5頁強硬聲明 指警設「禁區」須先刊憲
明報頭版頭條 2011年8月25日

【明報專訊】警方上星期以保護副總理李克強訪港為名,在麗港城及香港大學設「保安區」限制示威,爆發法治危機。繼有學生研控告被警員「非法禁錮」,大律師公會昨發表強硬聲明,直指所謂「核心保安區」全無法律基礎,「若為了避免政治人物尷尬而限制示威,做法明顯不恰當」,公會敦促政府,全盤公開交代警方當時作出妨礙市民示威和傳媒採訪權的法理依據。
3大學願助禁錮學生

此外,除港大正協助於示威中被「禁錮」的港大學生李成康,另外兩名當時同被困後梯的理大學生黃佳鑫及嶺大學生鄧建華,理大和嶺大證實,已就事件聯絡他們的學生了解情况,由學生事務處跟進。

警方發言人表示,有責任保護訪港政要安全,在進行風險評估後,警方會制訂執行安保行動,包括在保安區內實施管制措施,以確保政要的安全。警方執行細節時,會與有關地點負責保安的單位商討,每次進行大型行動後都會檢討,和考慮地點管理單位的意見。

李克強上周訪港三天,警方在他下榻的灣仔君悅酒店、進行家訪的麗港城,以及出席港大百周年慶典的港大校園俱設有「保安區」,限制市民示威和採訪(見表)。警務處長曾偉雄上周回應一名穿六四T恤的男子在麗港城被捕時說﹕「這位市民當日出現在核心保安區裏面,相信他想示威,了解後將他帶離,目的是確保受保護政要的安全。」

「倘僅為免政要尷尬 基礎不恰當」

不過,大律師公會昨發表長達5頁聲明,指特區政府有義務保障市民和平示威權利和傳媒採訪自由,指警方所謂的保安區或核心保安區,沒任何法律基礎,直指「這類字眼並無在任何香港法例中出現」。

聲明指出,警方有權引用《公安條例》,設「指定公眾地點」和「禁區」,但事前要由特首頒布及刊憲,讓市民事前清楚知道禁區界線和自律,禁區的實施亦應合乎實際需要。聲明說,若保安區是「為了避免政治人物因要面對不同意見人士發表意見而感到尷尬,這明顯無恰當基礎」。
就3名學生在港大示威被警方「禁錮」後梯,港大法律學院院長陳文敏昨出席港大開學禮後表示「連日來看到警方都出現了一些憲制問題」,他說﹕「學生手無寸鐵,警方困着3人欠合理理由,不讓他們離開,令學生感覺到驚嚇,已足夠構成非法禁錮。」

他認為,警方或已超越法律賦予的權力,必須公開交代,若學生考慮從民事訴訟索償,校方會全力支持。事件中的港大生李成康表示,當日根本不知學校有設定警方所指的保安區,他說﹕「怎知幾時踏入、何時踏出了保安範圍?」因此,若警方在沒有刊憲下設定區域,他們或會就此提出司法覆核。

警接7投訴 監警會將促警交代

警方的投訴警察課表示,至今收到7宗有關李克強訪港期間的保安措施投訴。監警會主席翟紹唐表示,對警方的保安措施引起市民不滿,感到遺憾,認為不少投訴涉及公眾利益,監警會有必要跟進。他說,收到一家電視台投訴警方懷疑阻礙採訪,由於事態嚴重,已交由嚴重投訴委員會跟進。翟紹唐已要求警方盡快交代其他投訴內容,監警會將於下周四與警方舉行例行公開會議,相信屆時會有委員要求警方交代。


陳文敏﹕倘裁警違法 意義大於實際

【明報專訊】港大法律學院院長陳文敏及大律師公會昨日相繼出招,質疑警方上周的保安行動違法,由法律專家點出問題核心,下周舉行的立法會保安事務委員會特別會議亦因而有了焦點,避免流於警方與議員自說自話。對警方而言,要將民意和輿論從示威者一邊拉回來,一點也不容易,最低限度,先要回答大律師公會昨日提出的5個基本問題。

公會在5頁聲明向警方提出5問﹕1. 在港大和麗港城設立保安區,法理依據何在?2. 限制兩地點的示威活動,法理依據何在?3. 限制記者採訪自由,法理依據何在? 4. 即使有法理依據,警方限制言論、集會、示威自由的具體行動,是否又符合法律規定?5. 警察所設的限制是否具備合理目的?具體行動又是否必要?

大律師公會的質疑,主要是集中警方行動是否具有法律基礎。事實上,《警隊條例》雖賦予警方權力截停及拘留行動可疑的人士,但陳文敏解釋,法院過去的案例清楚指出,警方行使有關權力時必須要合理(reasonable),而行動本身亦須與目的相稱(proportionate),觀乎今次李克強訪港期間警方的部署,無論是警力或者封鎖範圍都超出實際所需,超出了《警隊條例》所賦予的範圍。
陳文敏解釋,事件中的同學,目前可考慮向監警會投訴,或直接控告警務處長,要求法院宣布警方行動構成非法禁錮,不過,由於案件屬民事性質,即使法庭裁定警方行動違法,亦是象徵意義大於實際,很可能只會有象徵式賠償。但只要法庭作出有關裁決,警方必然要面對政治後果。

陳雲 - 語害解毒﹕大學怎樣為國,垃圾如何完全

世紀.語害解毒﹕大學怎樣為國,垃圾如何完全
——從港大校長語文問題說起
文章日期:2011年8月25日

【明報專訊】編按:近日,許多人都就校長與官員發表的言論討論一番:一時「不再是」,一時「完全垃圾」,成為熱爆潮語。是日有「中文解毒」語文師傅陳雲,評三位紅人的中文和英語,驚喜處處。原來,唐英年「垃圾論」是早有準備的……且看陳雲如何說。

八月十八日,港大學生向到訪校園慶祝一百周年的中共副總理李克強示威不果,被警察推入後樓梯關閉一小時,隨後校長徐立之被傳媒質詢,他說:「港大已唔再(只)係香港嘅大學,香港大學係中國國土上嘅一個國際大學。」

這是耐人尋味的中文。香港大學不是香港的大學,當然是違反邏輯常理及儒家正名之學,然而從語用學而言,此乃比喻,寓意香港大學的使命已經超出香港,成為所謂國際大學了。然而,在中共的觀念中,香港即使在英國「佔領」時期,依然是中國領土,校長為何又要挑明,說香港大學是中國國土上的呢?中共接收香港十四年了,還不斷強調香港是中國香港,反而英國在殖民統治期間,老早就放棄英屬香港的稱呼,只稱「香港」或Hong Kong就算,郵票也是只寫「香港」的。校長說香港是在中國國土上的,是提醒學生尊崇中國的主權及中國的官長,要人家格外留神麼?

校長在幼兒園預備班?

國際大學的期許,未免太第三世界了吧?香港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仍處於新興國際城市的階段,很多公司、餐廳都以國際為名:元朗有國際餐廳、九龍城有國際辦館和國際戲院,九龍塘有很多國際幼稚園。國際另一個講法是萬國,如萬國殯儀館(International Funeral Parlour 1974-),但後來的殯儀館也不叫萬國,叫世界殯儀館(Universal Funeral Parlour 1975-)了。到了二十一世紀,還在肯定自己是國際大學?這種心態,倒退了,卻與中共省級二三線的新興大學看齊。與大陸交流的結果,也許就會這樣的眼界一致。中共副總理送予香港大學的禮物,就是中共國務院設立專項基金,補助每年一千名香港大學學生的回國交流名額。我相信,大學生回來之後,便與徐校長同聲同氣,要求將港大辦成一所國際大學了。對了,大學是「一所」大學、「一家」大學,廣東話是「一間」大學。講「一個」大學的,是在九龍塘幼稚園的預備班(play group)讀書的幼兒。

大學的英文university來自拉丁文universitas(全體),本來就是國際的、世界的、全體人類的,心照不宣,何須強調?正如香港就是中國的,不必強調是中國的香港。刻意強調,是把大學辦歪了,變成中國的土大學了。刻意強調香港是中國香港,是把香港治壞了,香港人離心離德,變成脫離中國的香港了。

最後,提醒徐校長一聲:國際是起點,而且在全球金融資本主義之後,帶有跨國撈錢、謀財害命的銅臭味。稍有國際視野的校長,稍為珍惜身世的學者,對大學的期許,都會說:「我們的大學不只是香港的大學,中國的大學,更是世界的大學,是人類知識的研究所……」之類。大學超越國界,是「世界」,不是「國際」。修辭來自修養,看來徐立之校長窮盡一生也不會知道的──除非他讀了這篇文章,幡然醒覺吧。

李克強是技師?

大學的客人李克強,學了點江澤民的風雅,也在港大百年校慶講幾句英語了。他先用中文演講,接近尾聲時,特意講兩分鐘英語: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was used to be for China and the world. And just now, he(徐立之校長)once again stressed that HKU is a university built for China and the world. To echo the Vice Chancellor Xu's view, indeed, HKU is for HK. Attracting talents and educating people is promote HK's prosperity. HKU is for China. It has become a key higher education institution in China, playing an increasingly important role in China's development and its integration with the world.

And HKU is also for the world. It has become an integral part of the world event community of advancing human knowledge. As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is proudly celebrating its first 100 years, I strongly believe that, in the next 100 years, it would be even better.

重複囉唆,乾結無文,是二三流的技術官僚級的蹩腳英文,不是官長級的英文。講這樣的英文,副總理或他的秘書露底了──雖然他說港大是for the world,而不是international school ,仍然有點學術眼界,但往後卻說港大是為了中國的繁榮的,又自打嘴巴,將港大變成狹隘的小型理工學院,或者國防大學、法政學院之類。前面講了千言萬語,結尾是祝福港大even better,軟乎乎的,虎頭蛇尾矣。

副總理的英語發言,用我這位前任香港小官員的水平,可以修訂如下: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is a university for China and the world at large. I won't call it a Chinese university, because we already have it in Hong Kong and I should rather mention it in a separate occasion. The role of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as a university for China is particularly true in these recent decades, as it brings the world closer to China through academic exchange and knowledge transfer. In the years to come, I trust the University will bring China closer to the world.

這裏玩了一下兩所頂級大學競爭、Oxford-Cambridge式的學術玩笑,也留下一句後代可以徵引的名言HKU brings China closer to the world。諸如integration with the world這類低級的技師英文(technical English),也用bring …closer to the world的貴族英文取代了。這是香港政府一位退任小官員的文書水平。

唐英年是工人階級?

最後,也提一下唐英年的英語。八月十九日,記者以英語追問,有批評指有關保安安排違反言論自由及新聞自由,唐英年不以為然,以英語嚴辭指摘有關批評「完全是垃圾」:I think that is completely rubbish that we have violated civil rights, nor have we violated freedom of speech, because every single activity of the Vice-Premier has been covered by the media.

句子是很長的複雜句,而且有貶義副詞的倒裝(adverbial inversion),造句的技師本領看似不錯(但開頭要用We have not violated civil rights),可是completely rubbish一詞,就配錯了:completely 是三音節的詞,rubbish是兩音節,completely rubbish的重心,就在completely,而completely的complete是有褒義的聯想的。正確的配詞,是單音節的sheer rubbish或雙音節的utter rubbish,兩者都可,讀音的輕重,配襯好就是。用sheer rubbish,sheer 之後要略停; 用utter rubbish,則可連珠炮發,不必停頓。口講completely rubbish在文法上可以接受(嚴格應說complete rubbish),但這種狠話,政客不能輕率亂講。不講假話,也用詭辯自我保護,唐英年可說It is totally ungrounded to accuse us of violating all civil rights 即可(作者按:留下餘地,必要時可承認政府略有侵犯人權)。

這些修辭,是在John Milton的詩、莎士比亞的劇、丘吉爾的演講詞所學的,文法書只能教nor have we…的adverbial inversion而已。更何况,權貴階級是不屑賣弄這些花俏的英文倒裝句的。這是工人階級顯露英文知識的句子!

唐英年在上流社會和國際場合講了幾十年英語,這些語音節奏和英文風格都不掌握,比起李克強這位團派土幹部,更不入流了。

(標題為編輯所擬,原題為「港大校長的中文,中國副總理的英文」)

[文.陳雲 編輯:袁兆昌 電郵:mpcentury@mingpao.com]

陳雲Facebook留言:

限於篇幅,無法講清楚,結集再用註腳說明:我幫李克強擬的演講詞,說academic exchange和knowledge transfer,用學術交流和知識轉移的詭詞,避免了中國要依賴香港引入新學的指責。這些都是外交辭令的ABC。寫這篇文章,是安慰香港人,香港仍大把人才,不要被外人看扁,以為只有這些水皮人物霸佔政壇。也順便給中共政府看看,他們出來演說的人,是多麼的可笑。

2011年8月24日 星期三

Vic - Quotes of the Day 16

2011823


The voice of conscience is so delicate that it is easy to stifle it; but it is also so clear that it is impossible to mistake it.
良心之聲非常柔弱,很容易壓制,但它無比清晰,不可能誤解。

- Madame De Stael, writer (1766-1817)


Happiness in intelligent people is the rarest thing I know.
據我所知,有思想的人極少快樂。

- Ernest Hemingway, author and journalist, Nobel laureate (1899-1961)


I hate mankind, for I think myself one of the best of them, and I know how bad I am.
我討厭人類,因為我認為自己在他們當中出類拔萃,但我也知道自己有多糟。

- Samuel Johnson, lexicographer extraordinaire

馬傑偉 - 那張龍椅太搶眼

Vic:如此學術殿堂!

2011年8月24日

【明報專訊】程介明教授在報章撰寫長文,指李克強於港大慶典所用語言,撇開政治八股,是官場罕見;又指平反六四,並不是與中國官員對話的前提。所言甚是。在情緒強烈的正反評說之中,程教授的分析能讓激動的旁觀者再思事件的複雜含意。

言詞歸言詞,行動更響亮。那張龍椅太搶眼,警員推倒學生太赤裸,眼見圖像,畫龍點睛,超越論說的層次,把眾星拱月的現實說得太具體了。欲辯忘言。那高高龍椅將會深刻留在記憶,揮之不去。

洪清田前輩的文章,用字造句可說是奇峰突出。他的鴻文副題「招孫中山『完整知識』魂」,不好讀之餘亦有點不知所云。但他文首一段,指港大百年慶可作人類學的禮儀分析,則是可圈可點,引人入勝。巨椅高高在上,在殿堂正中央,台上嘉賓一級一級相伴在則,政要官商地位顯赫,教授在背後撐場。前港督衛奕信謙謙學者,沒有丁點兒述說殖民往事,得體地尊重大學文化。又正如洪清田的分析,中、英、港,層疊交錯。禮儀是抽象價值的具體呈現,誰站在哪個位置說什麼話,哪些人被邀請哪些人排斥局外,神聖不可侵犯的禮儀場地如何以武力圈出「聖地」,這些價值毫不含糊的宣示主權。故事再清楚不過——中國領導以客為主,地方官其次,地產富商平起平坐,教授在旁讓出舞台,警方確保領導人尊嚴,把異見聲音以武力壓倒在視線以外。政權全權在合法武力的保衛之下,安然進駐國際學府的正中央。雖然程介明前輩的鴻文題為〈學術殿堂不容褻瀆〉,但整個禮儀就在眼前,說出一個政權全權的實體。至於這個以客為主的安排是否褻瀆,也許正如李少光所言,實屬見仁見智。


龐永欣 - 百份百的政治活動
2011年8月24日

【明報專訊】李克強出席港大百周年典禮,示威學生被禁錮,徐立之校長認為自己未能防範事件發生,登報道歉,並承諾恪守港大自由、開放、多元化傳統。由此看來,徐校長仍不失為勇敢和有覺悟之士,值得敬佩。

不值得敬佩的倒是他登報道歉的前一天,由某高層教授向外界發表的文章。內容指港大從來都只是「學術殿堂」,不是「政治性」大學,李克強的講話也「沒有一點政治話語」,因此典禮並非「政治活動」,若有人由此判定大學是逢迎北京政府,就是武斷,或是犯上非黑即白的邏輯謬誤,或是由於個人解不開「六四」情意結所致。

但眾所周知的是:李克強並非甚麼「學術殿堂」級人物,他的談話雖然沒有使用政治術語,內容卻沒有半點學術價值。那麼,他憑甚麼當上典禮台上的發言嘉賓?為甚麼台下坐得滿滿的並非港大師生,而是香港的最高級官員、政客、富商、權貴?警方的佈防為甚麼如此森嚴?答案只有一個,此君是個在政治上有權有勢的人。說這不是政治活動,講不通!

其實,大學需要搞點應酬式的「政治活動」,誰也理解,但首先是要實話實說,不要自欺欺人,指鹿為馬;其次是不要規格太高,以免惹來「諂媚奉承」的誤會;其三是要讓反對者的聲音有足夠的表達,更不要聽見別人叫句「平反六四」就說人家患上情意結,甚至要拉要鎖。要知道,「平反六四」這句話還代表了對祖國社會當前種種腐敗踐權、不公不義現象的憎厭和控訴。

古德明 - 驕傲地裝備自己

am730 中華正聲專欄 2011年08月24日

一九三七年,中國空軍驅逐司令高志航連番重創成群來襲的日本軍機之後,殉國成仁,遺下抗日領袖蔣介石親題相贈的四個字:「吾引為榮。」一九四O年,中國第三十三集團軍總司令張自忠屢次大敗日本皇軍之後,沙場戰死,國民黨有輓聯說:「驅十萬眾,快九世仇……豈惟吾黨殊榮!」逝者如斯,張、高等國軍將士功勞,現在都被中共領去;就連「吾引為榮」、「豈惟吾黨殊榮」這樣的優雅中文,也被斵削得體無完膚了。

驕傲─「殊榮」、「光榮」等,現代漢語一律改為「驕傲」。例如新中國體育局副局長蔡振華二O一O年十一月說:「劉翔是我們中國體育的驕傲。」孔教學院院長湯恩佳二OO九年一月說:「儒家的復興,是我們的驕傲。」我國詞語,在他們口中,完全變了意思。孔子以驕傲為小人特徵,力言「君子泰(安適自得)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屈原《離騷》也說,驕傲的美人,不值得追求:「保厥美以驕傲兮,日康娛以淫遊。雖信美而無禮兮,來違棄而改求。」今天,湯恩佳等卻以「驕傲」為善為美,然則所謂孔子學院教的是甚麼,不待蓍龜。

中共說的「驕傲」,其實是英文pride的化身。Pride可以解作「驕傲」,也可以解作「光榮」或「值得引以為榮的人或事物」,例如:(1) Beautiful as she is, her pride repels me (她固然美麗,但我不喜其驕傲)。(2) We take pride in the revival of Confucianism(我們以儒道復興為榮)。現代漢語不是奉英文為金科玉律,就不會以「驕傲」取締「光榮」,不會說甚麼「劉翔豈惟吾黨驕傲」等等。

裝備自己─今年四月,香港首富李嘉誠出席香港總商會晚宴,以「裝備自己,挑戰未來」為題演講;六月,香港民政事務局長曾德成發表《局長隨筆》,也說「香港青年要達成理想,就要先裝備好自己」。這個「裝備」,當然又是英文。

英文equip一字,有兩個解釋,即「裝備」和「使具備知識、才能等」,所以你可以equip a laboratory (給實驗室裝備器材),也可以equip yourself (充實自己、自強)。李嘉誠那一句,明明白白是英文為骨,即Equip Ourselves, and Challenge the Future。

從前,中國人不會那樣「裝備自己」。孟子說:「充實之謂美(道德學問充滿自身,叫做『美』)。」明朝高則誠《琵琶記》第十齣說:「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今天,我們卻只見曾德成之流說甚麼「男兒須先裝備好自己」。

中共佔領中國六十多年,毀滅中國文化也夠徹底了。

作者專研中英文,以寫作、翻譯為業。   (逢周三刊登)

2011年8月23日 星期二

陳雲 - 老教授的後園

世紀.文字江湖﹕老教授的後園
文章日期:2011年8月23日

【明報專訊】聞說日本的京都大學讀中文,有圍讀的古風,教授帶領十數學生組成讀書會,研讀經典,切磋學問。日子有功,圍讀的筆記,可以寫成古籍箋注。我一九九〇年在德國哥廷根大學主修民俗學,副修人類學及漢學。漢學系的經典研究,學了日本的圍讀,例如要讀通儺的現象,可以用五六堂課來閱讀《周禮》和《後漢書》某個有關方相氏的章節,然後將前一年在安徽和東北考察的儺舞與巫風拿來對照。民俗學也有圍讀,但不是讀古籍,而是讀當代學術名著,例如福柯(Michel Foucault)的《詞與物》與博德峨(Pierre Bourdieu)的《精細差異》。

真正屬於民俗學系傳統的,是圍講。獲得碩士和博士研究生資格的,須出席圍講。圍講在黃昏舉行,八時開始,歷時最少兩小時,研究生和幾位指導教授列席,每次指定三兩研究生介紹研究課題,述說心得,擺出疑難,同學和教授輪流評論。教授也會略講他們自己的研究進展,師生平等交流學術。撰寫畢業論文,除了約見指導教授之外,也要準備每周或每兩周一次的圍講。初初出席,膽戰心驚,一年下來,才驚歎學問進步神速,可以面對質詢,坦誠對答。碩士和博士研究生加起來有三四十人,如果全部出席,圍講耗費頗多時間,但卻可以刺激系內的學術交流,畢業的同學偶然路過哥廷根,教授也會請來講述近况。

每學期都有幾次圍講是在教授家中舉行的。冬夜在客廳,夏日在室外。教授在山邊的舊屋,收藏了不少農民家具和杯碟,大家不拘束,隨便看隨便用。下雪的日子,圍坐壁爐之前,飲紅酒白酒,佐以香腸麵包。夏日到教授家圍講,坐在後園的木枱,飲啤酒果汁,共食一盤杏李,師生論學,混着風聲蟲聲,恍似回到哥廷根大學的草創時期。教授家的後園從不修剪,種了一些櫻桃之類,野草纏繞,不結什麼果。有一回教授帶我去他樓上的書房,堆放也算齊整,但他循例給我道歉,說這不是典型的德國人書房。

德國學風崇尚徹底思考,治學尋根問柢,論學要全套講來。每次上課演講,不論師生,都要回溯到理論基礎,將學問從頭到尾演練一遍,舊學要從希臘羅馬講起,將學術源流梳理清楚。不像香港的趕時髦,東抄西襲的。學生的研究則多數是範圍實在的小巧課題,如十九世紀的處女埋葬儀式、某村鎮的射擊節慶考察之類。

當年的大學不限制修讀年期,六年七年讀一學位,每學期只修一兩科亦無妨。文科的學術交流圈限於德語國家,自成天地,不與英語世界爭名奪利。師生自由散漫﹐遊於學問,就如教授後園的櫻桃樹,無人施肥催逼,野草灌木圍繞,只愛開花,不愛結果。

[文/陳雲]

Vic - Quotes of the Day 15

2011822


I think there is only one quality worse than hardness of heart, and that is softness of head.
我認為只有一種特質比冷酷無情更糟,那就是頭腦不清楚。

- Theodore Roosevelt, 26th US President (1858-1919)


You can tell whether a man is clever by his answers. You can tell whether a man is wise by his questions.
要知道一個人是否聰明,可以看他如何回答問題。要知道他是否有智慧,可以看他問些什麼問題。

- Naguib Mahfouz, writer (1911- )


Be good and you will be lonesome.
做個好人,然後你就知道孤寂的滋味。

- Mark Twain, author and humorist (1835-1910)

陳雲 - 淪陷與重光

am730 轉角專欄 2011年8月23日

今年八月二十七,是香港重光紀念日。九七之後,香港不再官式參與香港重光日的紀念,公眾假期廢除,迴避政治尷尬。

二次大戰,中國是戰勝國,英國是盟友,英國接收日軍佔領的香港,紀念香港解放之日(Liberation Day),如果國人珍惜反法西斯聯盟的友誼,即使由盟國代表中國(中華民國)光復香港,有些不便,但也不算尷尬(況且香港受降儀式也有國府代表列席)。英國從清朝手上取得香港,以反抗滿清蠻夷帝制、建立民主共和的民族原則而言,由於香港政府曾協助中華義士推翻滿清,也保存了民族精銳和文化傳統,英國佔領香港,華人自由進出,並無推行暴政,故此英國佔領香港不可視之為國恥,反而是中英友誼之據點。當年周恩來總理寬忍英國統治香港,確有政治智慧。

然而,重光之名,令人回憶香港淪陷,遭受暴虐統治三年零八個月的痛史。九七接收香港主權之後,中共心裡有鬼,取消重光日,就是怕港人有朝一日,觸景生情,察覺香港再度淪陷。

所謂淪陷,不只是大陸遊客滿街喧鬧,陸婦南下產子,而是本土財產和尊嚴受到侵奪。

九七之前,英國意興闌珊,放任香港工業北移,也不在香港經營工業升階。

九七之後,中共謀奪香港的資金、人才、經驗,從工業、商務、專業服務、金融,一步步蠶食香港。港府不顧本土利益,協助中共賣港。財閥樂得分封諸侯買辦,專業人士貪圖眼前私利,不理技術流失之後,返回香港空城的收場。

李克強近日來港的目的,是「盜竊」:用人民幣債券「盜竊」港幣,用CEPA「盜竊」香港的商務技術及專業技術,另加意外驚喜:「盜竊」香港大學的學權。

學權是傳統中國的士權,儒學祖宗在孔子一脈,不在天子帝皇家。翰林院的士人寫史,記錄朝政,皇帝不敢過問。學權在西洋傳統,就是學術獨立及思想自由,學者不臣服於君主或教廷。香港大學任由李克強「亂闖」,宣示權力,是自我屈辱,將學權雙手奉上。李副總理在大學慶典之中侵佔香港大學總監之寶座,貪圖非分之權,顯出共黨的卑劣本性。

大學總監之位是香港行政長官,是殖民地遺留,不合學權之理,但未改變之前,名教仍得尊重。港大陸佑堂座位圖,大家要看清楚。中共一步步侵佔香港本土的各種權利,踐踏一國兩制,如果港人不奮起反抗,用香港自治之權,遏止共黨惡行,香港淪陷之期近矣。

陳雲
文化評論人,德國哥廷根大學民俗學博士,《中文解毒》系列作者。

陳雲 - 滿足你的不同需要

香港雅虎網上專欄 2011年8月23日

近來看廣告和報紙評論,久不久就看到「不同的XX」這類含糊之詞。這是來自北方的程式中文,看似科學,但語義含糊,毫不科學。

比如說「某某財務公司,滿足你的不同的貸款需要」。這話以前是講「種種貸款需要」或「各種貸款需要」的。說「各種」,當然不是窮盡所有的種類,只是比擬而已。「種種」這疊詞,如「林林總總」,只是描述多樣,不是說各種都有,意義準確得不得了,是英文various或different的完美翻譯,但由於近代人認為疊詞好像不大科學,漸漸不用了。以為different的漢譯就全部都是「不同」,是機械詞典的語言能力,不是人的語言能力。

近代中文由於要走所謂科學散文的路,很多自然的詞語都不敢用了,疊詞是其一,成語或套語是其二。例如說某藥油能醫百病,這當然是誇張的比擬詞,只是能舒緩好多病徵而已。現在的人,不敢寫「能醫百病」,連講都不敢講了。講「能夠醫治多種疾病」也不錯,但如今一般都講「能醫治不同疾病」了。「能治不同疾病」,貌似科學敘述,但語義與「能醫百病」是一樣的,都是含糊不清的。

「不同」是什麼時候用的呢?中文的不同、不存、不全…等語,多是語義堅決之判斷句,不是等閒之寒暄語。如與別不同、與眾不同、卓爾不群、片甲不留、屍骨無存、蕩然無存、五音不全、衣衫不整、食慾不振等,都不是隨便講的。

諸位,將本來嚴謹的中文語詞化為含糊輕佻,是程式中文與別不同、卓然出眾的能耐了。

陳雲Facebook留言:

疊詞:人人、種種、個個之類,是中文特有的表達方式,語義準確,但今日很多人都怕用,改用貌似科學的:每個人、每人、不同的人,不敢用人人了。

人人為我,我為人人。人人有份,永不落空。用疊詞,正是廣東話的特色,因為廣東話保存最多古漢語。

打壓廣東話之後,下一代都講『每一個人』,不再講『人人』或寫『人人』了。捍衛廣東話,就是捍衛中文,捍衛中華文化。保育廣東話的人,並非心胸狹窄的地方主義者,而是大中華文化者啊!

明報社評 - 警隊霸道自毁形象 核心價值不容有損

2011年8月23日

【明報專訊】副總理李克強訪港,警隊的保安措施踰乎保護政要安全所必需,不但擾民,而且侵奪市民示威權利、侵蝕新聞自由、損害香港大學的尊嚴,引起不少市民、港大師生強烈反彈,連日來整體社會氛圍,使李克強訪港的積極一面,被警方的不當執法所掩蓋。事態顯示港人對核心價值的執著和堅持,只要受到侵損,很多人都會挺身而出,向專權霸道說不;警務處長曾偉雄近日雖然放假,不過,他應該感受到市民的不滿。警隊經此一役,形象受到一定損害,警方應該深刻檢討,認真汲取教訓,重建警隊除暴安良的形象。

肆無忌憚限制自由
警隊自毁政治中立形象

警隊這次保護李克強,安排失當,首先是警隊自暴強橫霸道。曾偉雄曾經刻意暗示為防恐襲,警方有必要採取空前嚴厲保安措施,但是在實際操作中,執勤警員很多做法,很難與保護李克強聯繫起來,反而見到警方在全面堵截示威者,唯一目的要讓李克強不受一絲一毫示威所影響而已;警隊淪為打壓示威者的政治工具,使警隊長期累積建立起來的政治中立形象,毁於一旦。

另外,警隊誠信也受到質疑。麗港城穿「平反六四」T恤的居民,迅速被數名「黑衣人」抬走,其後曾偉雄說該名居民進入了核心保安區,要移走;不過,昨日署理警務處長李家超則說,與該名居民因為涉案被通緝有關。其實,現場執勤警員以行動證明,該名居民因為要示威、表達意見,即時被抬走,待李克強離去後,才再可以自由活動。所以,所謂進入核心保安區,只是砌詞掩飾,至於李家超的「通緝論」,則是連事態先後次序也故意混淆,誤導市民。在事實面前,警方的辯解只是自摑嘴巴。

至於警方「封鎖」港大,阻截示威學生於會場約百米以外,還把學生推倒在後樓梯,「禁錮」超過一小時,這一幕警權凌駕人權,在衆目睽睽下上演,大學黌宮莊嚴之地,竟成為警方肆無忌憚打壓示威學生的平台,使人認識警隊不光彩的一面。

另外,李克強所到之處,都有神秘「黑衣人」出沒,他們不表露身分、不回應查問,但是抬人、阻擋記者採訪等「公安辦事」手法,卻顯得優為之,約20位民主派議員也有出席的晚宴上,每一位都有一名「黑衣人」站在背後監控。這些「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們是警察嗎?警方有必要明確交代。

警隊最近二三十年建立的廉潔、專業、高效形象,不但警隊引以為傲,市民也多所肯定,視警隊為維護市民安居樂業的重要力量。但是,警隊在保護李克強所表現出來的「公安化」做事手法,使市民警覺專業高效的警隊是一把雙刃劍,警隊把優點使出來對付示威時,竟然也是那麼「專業高效」,非常恐怖。此事突顯警隊保持政治中立的必要和重要,否則港人的基本權利會遭到嚴峻考驗。

內地官員須知所節制
捍衛核心價值港官有責

至於在港大校園發生的事,學生示威被打壓,涉及警方剝奪示威自由,校方起初就此取態軟弱,不但對不起學生,校方未全力捍衛示威、法治、自由等核心價值,也辜負社會對大學的期望。連日來,港大校長徐立之對警方的做法,由容忍變為批評,特別是對警方對付學生示威,認為「不能接受」,這個轉變,應該有助港大校方真正反思,以切實舉措重拾尊嚴、善盡為社會表率之作用。

這次警方的強權霸道和政務司長唐英年的垃圾論,使新聞自由、採訪自由遭受空前挑戰。特區政府對傳媒角色、功能、作用等認知,存在巨大偏差,使人對這方面核心價值會遭到怎樣的賤視,感到擔憂。新聞團體就此事應該一致行動,聯合起來,約見行政長官曾蔭權,向他反映新聞工作者的憂慮,並要求曾蔭權有明確答覆和承諾。

總之,這次李克強訪港,警方保安措施超過保護政要安全的需要,所暴露問題值得各方深思,因為使人驚覺香港市民珍而重之的法治、自由等核心價值,竟然是那麼脆弱,只要當局有政治需要,就可以輕易奪去。連日來,公衆對警方執法不當的反彈,表面上是不滿警方,實質反映市民對失去基本權利的憂慮。今天,內地當局涉入香港事務日見深廣,如果內地官員不知所節制,如果香港官員不予以捍衛,香港的核心價值必然受損,「一國兩制」將會褪色甚至質變。《基本法》所規定港人享有的基本權利,是港人的最後防線,我們必須全力捍衛。

吳志森 - 香港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國縣市

2011年8月23日

【明報專訊】深圳舉行大學生運動會,黨和國家領導人主持駕臨,安全措施滴水不漏,開閉幕禮期間,下令深圳機場停飛幾小時。為防有人搞破壞,面向運動場的民居都要清空,強制住客離開居所,不過被要求開着燈,造成萬家燈火的假象。不想離家的都可以,公安上門陪你睇電視看大運開幕式,以策萬全。

讀到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新聞,港人或會嘲笑中國落後,為安全為面子,置老百姓的基本權利於不顧,只有中國這類獨裁政權,才會做出這些貽笑國際的事情來。

五十步笑百步

且慢笑得太早,我們只是五十步笑百步。副總理李克強訪港,保安嚴密,所到之處,道路封封重重戒備當然不在話下,而所謂探訪尋常百姓的親民騷,也搞得風聲鶴唳,雞犬不寧。麗港城居民穿「六四」T恤落街,黑衣彪形大漢抬走,屋邨住客托着剛買回來的西瓜在街上呆等45分鐘,待李副總理完成他的訪貧問苦。深圳居民大運會被迫離家,香港居民因要人到訪有家歸不得,時空雖然不盡相同,但性質幾乎一模一樣。以此為起點,香港正式回歸。

街坊落街,住客返家,最基本權利都被剝奪,我相信不會是領導人的主意,而是香港的保安部門過分反應的惡果。不容許領導人聽到丁點異議聲音,更可能害怕西瓜會爆炸,因此要清除「核心保安區」一切閒雜人等,這種保安規格,幾乎百分百抄自內地,從這角度觀察,回歸14年,香港已「升格」成一個普通的中國縣市了。

港大百年校慶,邀請副總理李克強主禮,但慶典閉門舉行,只有極少數人獲邀出席,廣大師生,要收到校方封樓封路的電郵通知,才恍然大悟,知道有貴客到臨。

典禮還未開始,凌晨已開始封路,方圓幾百米列為禁區,校園遍佈如狼似虎的警察。校友學生提出抗議,警察粗暴阻撓,將學生推倒地上,校方警衛配合,把抗議的同學在後樓梯禁錮一小時。

大學的定義,就是推崇思想自由包容異議聲音,用武力手段禁閉不同聲音的表達,是徹頭徹尾的大學之恥。大學接受警察接管校園,又說要「在安全與自由之間取得平衡」,閉門慶典,禁錮學生,打壓異議,算是哪門子的平衡?這種虛情假意的辯解,只能為恥辱的港大加一個恥辱的印記。

三招齊發

比歷次領導人訪港,副總理李克強的保安規格,甚至比總理溫家寶,前國家副主席曾慶紅還要嚴格。除了一般民眾不能跟李副總理對話,連記者也被驅趕到二、三百米之外的所謂採訪區,車隊出入的蹤影有時都很難拍攝到。不少重要場合,都由政府新聞處統一發出經過剪輯附加旁白的影像,恍如新華社中央台的政治宣傳,絕非自由新聞採訪。

驅趕民眾,打壓異見,阻撓記者,三招齊發,請問,這與中國內地一個普通的中國縣市,究竟有何分別?

samngx123@gmail.com

2011年8月22日 星期一

Vic - Quotes of the Day 14

2011819


It is one of the maladies of our age to profess a frenzied allegiance to truth in unimportant matters, to refuse consistently to face her where graver issues are at stake.
我們這時代的一大弊病,是對雞零狗碎的事瘋狂熱衷,重要的事卻一再迴避。

- Janos Arany, poet (1817-1882)


The question why there is evil in existence is the same as why there is imperfection... But this is the real question we ought to ask: Is this imperfection the final truth, is evil absolute and ultimate?
世上為何會有惡?這問題跟事物為什麼不完美是一樣的……但我們真正該問的是:這種不完美是終極事實嗎?邪惡是確鑿無疑、無可改變的嗎?

- Rabindranath Tagore, poet, philosopher, author, songwriter, painter, educator, composer, Nobel laureate (1861-1941)


It came to me that reform should begin at home, and since that day I have not had time to remake the world.
有一天我發現,改革應該從家裡做起。自此之後,我再沒有時間去改造世界。

- Will Durant, historian (1885-1981)

2011年8月20日 星期六

郭儀芬 - 與王光亞主任商榷公務員的角色

2011年8月19日

權必為民所授,公務員未獲人民授權,以什麼名堂當「老闆」?

【明報專訊】港澳辦主任王光亞認為香港公務員不應只懂「接受指令」、「執行指令」,而是要知道「現在自己當了boss」,要學會「怎樣當個master」,「香港的各級官員,應該……設定好目標,自己設定政策……」

王主任意何所指?在特區,是誰已當主人?誰要學會「設定政策」?

如果王主任是針對以前任公務員為骨幹的曾蔭權政府欠缺進取、苟且權宜,那是中央用人不善,責任不在香港公務員制度。但如果他說的是在任公務員,則大有商榷必要。

人民才是「老闆」
政府暫管權力文官只管行政

橫看民主國家,沒有一個由公務員當「老闆」,人民才是「老闆」。人民選舉政府,政府暫代人民行使公權力,制訂政策,直至下次大選。在政府機關裏,則有專業、常任及中立的公務員(即文官)隊伍,為民選政府落實政策。

在這制度裏,公務員的職責確如王主任所言,就是接受、執行指令。如果說高層公務員亦「參與制訂政策」,在體制上,這只限於政策建議,不涉決策權。香港公務員在現行高官問責制中的角色,與此無異。

區分政治與公共行政的性質,有助了解文官制度在民主體制裏的角色和重要性。政治是價值判斷的範疇,處理的是社會資源分配和分擔社會責任的問題,例如公帑應用作舉辦國際體育盛事、興建高速鐵路,還是提升教育質素或改善公共醫療。這類問題涉及錯綜複雜的權利和利益,影響社會每一分子。政治問題因此必須在社會和議會層面解決,政治工作因而必然公開、面向大眾,政治人物最終向選民負責。

政治與公共行政的區分

公共行政有所不同。不管是提供政策建議還是執行公共政策,行政是技術和專業的範疇,處理的是科學、客觀、效能和效率的問題。例如就基建進行研究,現有設施是否飽和,能否更物盡其用?新設施在效益、環境、社區、保育各方面,不同方案的影響如何?行政部門的準則,是科學客觀、不偏不倚、不隱不瞞、如實報告地提供不同政策方案效果的評估,供執政班子考慮。行政工作因此主要不公開、面向上司,公務員最終向上司負責。

公務員系統 無懼無偏 政治中立

雖說公務員主要是接受和執行指令,這不是說公務員在工作中完全不涉判斷,毫無價值取態。政治中立原則要求公務員在工作上不受政治或其他外力影響,不偏袒任何團體、黨派或個人,保持超然立場。在崗位上,公務員必公正無私,堅持依法辦事,捍衛程序正當。在這前提下,高層公務員提供政策建議時,不論「高瞻遠矚」還是「務實漸進」,可以激烈爭辯、力陳利害、比較強弱,但最終的決定權,在政治層面。中、低層公務員同樣必堅持公正不阿,遇有政治要求,亦必無懼無偏,恪守政治中立。當然,要公務員敢於向政治干預說「不」,尤其如果繞過既定規章程序的壓力來自執政班子,系統性的支援是不可或缺的。對政治官員的約束、政治中立原則的確立和文化、公務員可以信任的投訴機制等都非常重要。

回歸以來,1999年時任資訊科技及廣播局長鄺其志對數碼港發展合約未經公開競投便成盈科囊中物的質疑,以至近月前政府資訊科技總監葛輝就「上網學習支援計劃」受到政治壓力的指控,一方面可視為公務員捍衛程序正當和政治中立的表現,但這些事例同時令人擔憂公務員政治中立原則在特區政府的運作裏,是否受到全面的理解和貫徹。這原則一旦動搖,公務員一旦學做「老闆」,或將對政黨政治的取態帶到公務上,或對執政班子曲意奉迎,則公務員系統必將因政見不同而內耗不已;公務員的聘任升遷可能不再依循客觀標準,而是用人唯親;公共服務的提供亦可能不再公平一致,而是「親疏有別」。長遠將是制度崩壞,政府公信力滑坡、特區政治更趨劣質化。

如果王主任真要在任公務員學做「老闆」,為香港設定政策,那是香港社會不能接受的。香港已在循序漸進邁向民主,港人亦多番表示希望能「當家作主」,早日落實普選特首和立法會。權必為民所授,公務員未獲人民授權,以什麼名堂當「老闆」?

作者曾任教大學政治系

李怡 - 不合理不合法的釋法正正是洪水猛獸

香港蘋果日報 蘋論 2011年8月20日

延伸閱讀:
Vic - 毀了法治,我們還有什麼可以倚靠?

區聞海、陳文敏、梁家傑論外傭訴訟

高院後天聆訊外傭居權案,律政司司長黃仁龍前兩天突然發表聲明,呼籲各界停止評論這宗官司,以免影響法庭判決。

黃仁龍維護司法獨立,是法治社會應有之義。只不過他的呼籲未免來得太遲。早在一個多月前,政府就向部份傳媒放風,聲稱外傭官司勝算只有一半,一旦敗訴, 12萬外傭便自動擁有居港權,對社會有嚴重後果。接着,民建聯便「篤數」,說會有 50萬名外傭家屬湧港,搶奪本港逾千億元社會開支。這些言論已構成妨礙司法公正,黃仁龍何以在那時不發聲明制止?其後煽起市民情緒,自由黨、新民黨等政客又紛紛「抽水」,接着葉劉淑儀、范徐麗泰、梁愛詩都走出來,要求人大釋法。這種在案件審理之前,發出要凌駕司法的言論,黃仁龍何以不出聲以妨礙司法公正罪予以禁制?

外傭官司的司法覆核,針對的是《入境條例》第 2條( 4)( a)中,關於「受僱為外來家庭傭工……不得被視為通常居住香港」,這一條款是否有違《基本法》。所爭的是居港權的申請資格而不是居港權本身。據《基本法》第 24條,居港權的另一條件是「以香港為永久居住地」。這一條在香港法例中設有「四道關卡」,外傭要過關並不容易。因此,根本不可能有大量外傭因官司勝訴而自動取得居港權這回事。

那麼,政府和建制派,又何以搞這麼多事呢?

他們並非庸人自擾,也不是急市民所急,他們的目的在於「釋法」,即通過製造 50萬人來港的假象,震懾港人,從而在輿論上將「人大釋法」合理化,使之成為凌駕香港獨立司法的一種常態。

「一國兩制」研究中心總裁張志剛在一篇文章中說:「過去北京的立場,是有權釋法,但可免則免。……因為香港的民意對釋法有所保留。但如果在外傭官司中,香港民意一面倒反對,……那人大釋法變成順應民情。……如果人大釋法打破了香港人和北京中央政府的心魔,由可免則免,變成亦無不可的平常事時,可以預料,泛民就真正輸突。」

事情很清楚了,黃仁龍之所以不在一個多月前呼籲甚或制止評論外傭官司,目的就是要讓政府及建制派可以乘機鼓動民情要求釋法。為甚麼在接近聆訊前又出聲明呼籲停止評論呢?因為眼看政府及建制派「目的在釋法」的伎倆逐漸被輿論及市民點破,深恐壞了製造釋法合理化合法化的大事。

前律政司司長、基本法委員會副主任梁愛詩說:「人大具有解釋《基本法》的權力。如果係合理合法解釋,就唔應該當佢係洪水猛獸。」

人大歷次釋法,除了最近一次的「剛果欠債案」之外,沒有一次是按《基本法》所定,由終審法院向人大提請的釋法,也沒有一次是按《基本法》所定是涉及中央管理的事務或中央與香港特區關係的條款,基本上都是特區內部自治範圍內的事。撇開「釋法」實質上篡改了《基本法》的內容(如行政長官和立法會產生辦法的改變,從「三部曲」硬改為「五部曲」),就程序來說,已不符合《基本法》,故絕非「合理合法的解釋」,因此確實是「洪水猛獸」。

梁愛詩說,「當行政長官執行《基本法》職權時遇上困難,有責任報告國務院,再由人大決定是否作最終解釋,人大常委過去使用解釋權,是為解決香港自己不能解決的事。」

在「三權合一」的中國人大常委、法院和國務院,將會如何為宣稱高度自治的香港解決困難呢?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王勝俊說:「審理案件,要從黨和國家大局出發。」近日雲南高級人民法院因一宗判刑案件被輿論撻伐,故要改判,法院宣佈:「我們將認真聽取人民意見。」香港由民情推動釋法,今後法院審案是否也要「聽取人民意見」?

1999年終審庭就居港權的判詞,超過 100頁,而人大為此釋法,則僅為 4頁,實質上只得一頁。溫州動車事件後,有傳媒統計,自 1993年起,中國幾乎所有大樁交通意外或自然災害(除了地震),共約 40樁的死亡人數都是 35人。不可思議吧?因為超過 36人,市委書記級別就要撤職了。

對專權政治的掌權者來說,司法覆核是增加行政當局執行職權困難的洪水猛獸,而對市民來說則是守護神。任由掌權者隨心所欲地釋法,對掌權者是如意棒,對市民來說毫無疑問是洪水猛獸。

巴菲特 - 停止袒護超級富豪

Vic:如朋友所言,巴菲特(畢菲特)是一位會說人話的富豪。他呼籲對美國有錢人加稅已有多年歷史,但加稅目前已是美國右派的意識形態禁忌,極難推行。

看完巴菲特此文及前天文台長林超英文章〈倫敦暴亂聯想: 繁榮 = 安定? 〉,我們好應該深思:過去數十年,美英兩國
崇商媚富,致力解除管制(deregulation),縱容金融肥貓欺詐掠奪,是何等不仁不義,愚不可及。

延伸閱讀:

書摘:巴菲特對商界的批判

外地評論摘要﹕停止袒護超級富豪
【明報專訊】美國《紐約時報》8月14日評論版文章

作者:Warren E. Buffett(巴菲特)

當我們的領袖要求大家共渡時艱,我發現我和我的富豪朋友卻是例外。當低下階層及中產階級為國民在阿富汗戰鬥,當大部分美國人辛勤為口奔馳,我們這些超級富豪繼續享受特別的稅務寬減,投資經理賺取的數十億美元收入,只需繳付15%的稅,短炒期指十分鐘的投機者與長線投資者繳付的稅率也沒有分別。

國會議員覺得有責任保護這些幸運的富豪,視我們是斑點貓頭鷹或其他稀有動物。有朋友在華府國會多好。

視我們是稀有動物

去年我繳交的入息稅接近700萬美元。看似很多,但這只佔我應課稅收入的17.4%,遠遠低於我辦公室的其他20位同事,他們繳付的入息稅率由33%至41%不等,平均則是36%。若果你的收入來自錢滾錢,你繳付的稅率很可能比我更低,但如果你收入來自每月的工資,你繳付的稅率肯定較我高很多。

美國去年八成政府收入來自入息稅和薪俸稅,超級富豪只繳交15%入息稅,但不必付薪俸稅,中產則要繳交沉重的薪俸稅。上世紀80至90年代,富豪要交的稅遠高於現在,我有時聽到的理論說,巴菲特應該金盆洗手不幹,因為賺錢愈多便要交更多的資本增值稅及股息稅。但我沒有放棄工作,其他富豪也沒有,在我60年的投資生涯中,我未聽聞有任何人因資本增值稅太高而放棄投資賺錢。對那些認為高稅率不利就業的人,我可以指出由1980至2000年這20年間,新增了4000萬個職位。大家知道2000年以後發生什麼情况:較低的稅率、產生更少的就業機會。

1992年,美國最富裕的400個家庭總收入是169億美元,平均繳交29.2%的入息稅;2008年,400個家庭總收入是909億美元,但繳交的入息率跌至21.5%。

我認識很多超級富豪,他們大多是謙謙君子、愛國和飲水思源。他們很多已承諾把大部分身家捐給慈善團體,當大部分國民過艱難的日子時,他們並不介意交多一些稅。

12名國會議員將會着手處理國家的財政,他們需要在未來10年減少1.5萬億美元財赤。即使他們可以超額完成目標,但美國人對國會解決財政問題的信心急降,只有立刻落實具體確切的方案才挽回信心。

讓所有人一起犧牲

我贊成維持絕大多數納稅人的稅務減免,但對於每年賺取超過100萬美元的富戶(2009年約有接近24萬戶),入息稅、股息稅和資本增值稅應立即上調,對於每年賺取超過1000萬元的(2009年約有8000戶),上調的幅度應再增加。

我和我的朋友受偏袒富豪的國會照顧太久了,政府是時候認真考慮讓所有人一起犧牲。


New York Times August 14, 2011
Stop Coddling the Super-Rich
By WARREN E. BUFFETT

Omaha

OUR leaders have asked for “shared sacrifice.” But when they did the asking, they spared me. I checked with my mega-rich friends to learn what pain they were expecting. They, too, were left untouched.

While the poor and middle class fight for us in Afghanistan, and while most Americans struggle to make ends meet, we mega-rich continue to get our extraordinary tax breaks. Some of us are investment managers who earn billions from our daily labors but are allowed to classify our income as “carried interest,” thereby getting a bargain 15 percent tax rate. Others own stock index futures for 10 minutes and have 60 percent of their gain taxed at 15 percent, as if they’d been long-term investors.

These and other blessings are showered upon us by legislators in Washington who feel compelled to protect us, much as if we were spotted owls or some other endangered species. It’s nice to have friends in high places.

Last year my federal tax bill — the income tax I paid, as well as payroll taxes paid by me and on my behalf — was $6,938,744. That sounds like a lot of money. But what I paid was only 17.4 percent of my taxable income — and that’s actually a lower percentage than was paid by any of the other 20 people in our office. Their tax burdens ranged from 33 percent to 41 percent and averaged 36 percent.

If you make money with money, as some of my super-rich friends do, your percentage may be a bit lower than mine. But if you earn money from a job, your percentage will surely exceed mine — most likely by a lot.

To understand why, you need to examine the sources of government revenue. Last year about 80 percent of these revenues came from personal income taxes and payroll taxes. The mega-rich pay income taxes at a rate of 15 percent on most of their earnings but pay practically nothing in payroll taxes. It’s a different story for the middle class: typically, they fall into the 15 percent and 25 percent income tax brackets, and then are hit with heavy payroll taxes to boot.

Back in the 1980s and 1990s, tax rates for the rich were far higher, and my percentage rate was in the middle of the pack. According to a theory I sometimes hear, I should have thrown a fit and refused to invest because of the elevated tax rates on capital gains and dividends.

I didn’t refuse, nor did others. I have worked with investors for 60 years and I have yet to see anyone — not even when capital gains rates were 39.9 percent in 1976-77 — shy away from a sensible investment because of the tax rate on the potential gain. People invest to make money, and potential taxes have never scared them off. And to those who argue that higher rates hurt job creation, I would note that a net of nearly 40 million jobs were added between 1980 and 2000. You know what’s happened since then: lower tax rates and far lower job creation.

Since 1992, the I.R.S. has compiled data from the returns of the 400 Americans reporting the largest income. In 1992, the top 400 had aggregate taxable income of $16.9 billion and paid federal taxes of 29.2 percent on that sum. In 2008, the aggregate income of the highest 400 had soared to $90.9 billion — a staggering $227.4 million on average — but the rate paid had fallen to 21.5 percent.

The taxes I refer to here include only federal income tax, but you can be sure that any payroll tax for the 400 was inconsequential compared to income. In fact, 88 of the 400 in 2008 reported no wages at all, though every one of them reported capital gains. Some of my brethren may shun work but they all like to invest. (I can relate to that.)

I know well many of the mega-rich and, by and large, they are very decent people. They love America and appreciate the opportunity this country has given them. Many have joined the Giving Pledge, promising to give most of their wealth to philanthropy. Most wouldn’t mind being told to pay more in taxes as well, particularly when so many of their fellow citizens are truly suffering.

Twelve members of Congress will soon take on the crucial job of rearranging our country’s finances. They’ve been instructed to devise a plan that reduces the 10-year deficit by at least $1.5 trillion. It’s vital, however, that they achieve far more than that. Americans are rapidly losing faith in the ability of Congress to deal with our country’s fiscal problems. Only action that is immediate, real and very substantial will prevent that doubt from morphing into hopelessness. That feeling can create its own reality.

Job one for the 12 is to pare down some future promises that even a rich America can’t fulfill. Big money must be saved here. The 12 should then turn to the issue of revenues. I would leave rates for 99.7 percent of taxpayers unchanged and continue the current 2-percentage-point reduction in the employee contribution to the payroll tax. This cut helps the poor and the middle class, who need every break they can get.

But for those making more than $1 million — there were 236,883 such households in 2009 — I would raise rates immediately on taxable income in excess of $1 million, including, of course, dividends and capital gains. And for those who make $10 million or more — there were 8,274 in 2009 — I would suggest an additional increase in rate.

My friends and I have been coddled long enough by a billionaire-friendly Congress. It’s time for our government to get serious about shared sacrifice.

Warren E. Buffett is the chairman and chief executive of Berkshire Hathaway.

明報社評 - 警察執行政治任務 香港就會變質毀壞

2011年8月20日

【明報專訊】國家領導人來港訪問時,一些人舉行示威活動,向領導人表達不同訴求的情况,不單體現基本法規定的港人基本權利,也是量度「一國兩制」實施良窳的觀察點。過去,當局應對這類示威活動,以人民內部矛盾取態體待示威者,但是副總理李克強訪港,警方從人力部署、封鎖範圍的廣度和深度,強力鎮壓示威者等做法,已經大大超過保護政要的需要,使人看到警方以敵我矛盾來對付示威者的操作。警方這個轉變的影響尚待觀察,但是若警方成為政治打壓的工具,只有一個結果,就是:香港會變質,「一國兩制」最核心的內涵——法治與人權,將會蕩然無存。

示威本屬人民內部矛盾
竟變異為敵我矛盾

近年,警隊對於示威遊行和一些活動,逐漸施加更強力管制,有團體統計過,前任警務處長鄧竟成今年1月退休,他4年任內,警方至少拘捕了105名參與示威遊行的市民,其中19人在中聯辦門外示威時被捕;至於去年六四前夕,支聯會在時代廣場擺放新民主女神像,警方以依法辦事為由,一度搬走女神像,這些事例,說明港人的基本權利,有逐步被收緊徵狀,警隊則成為收緊權利的執行先鋒。

今次李克強訪港,警方出動十分之一警力約3000人,名為保護政要安全,從現場操作所見,實質打壓示威者,其中李克強出席的港大百周年慶典活動,警方對付示威學生所採取堅壁清野手段,是回歸以來僅見。示威學生不但被阻截距離會場陸佑堂百米之遙,而在梁銶琚樓後樓梯,警方對一名身穿「平反六四」T恤學生所採取強力制止行動,顯示現場警員要把示威消滅於萌芽狀態的決心。

港大舉行慶典之時,大批警員在校園外堵截包括學生的示威者,校園內則警員密佈,使這座香港最高學府,活像被警隊接管和封鎖了,大學黌宮乃莊嚴之地,豈容警隊任意施為?港大校方未能自覺維持校園的獨立性,對學生表達意見而被警員鎮壓,竟然不挺身維護,顯示校方接近權力而亢奮,有點忘乎所以。

事態引起反彈之後,校方與當局就「封校」行動各說各話,相互推諉。校方表示無能力應付國家領導人到訪所需的保安級別和規格,由警方在校園內作出部署及調動,保安局長李少光則說「提供保安的是學校方面,警方只是協助」。這個保安主次,並非什麼「見仁見智」的模稜兩可說法可以抹去,這是原則性問題,若要重建人們對港大還有脊樑的信任和信心,港大校方有必要如實披露警方基於甚麼進駐校園?事前是否知道警方會強力鎮壓學生示威活動等?校方應明確交代,否則難以釋除公眾的質疑。

警隊若淪為政治打壓工具
香港將淪為警察城市

至於其他示威者,例如在麗港城穿著「平反六四」T恤而被抬走的居民,示威常客的七人車被截停,警員奪去車匙開走車輛檢查等,使港人熟悉的公安幹警對付人民的伎倆,突然在香港出現,給「香港警隊公安化」提供註腳。香港警隊一直以專業、高效自傲,但是專業高效見諸擾民和打壓示威者,壓制示威自由、表達自由,則這樣的警隊,並非港人熟悉的警隊,只是淪為當權者的政治打壓工具而已。

今日,記者協會組織遊行到警察總部,反映這次李克強訪港,對警方安排的不滿。今次採訪安排,與歷次領導人訪港比較,最不利記者的採訪工作,不但採訪區遠離,就算經過電子儀器安全檢查,有記者被警員要求打開銀包、數鈔票,逐張翻閱記者收存的各方人士名片等,這種做法,以往沒有,實質上侵犯了個人私隱,警隊自我擴權到這個程度,使人擔心個人基本權利,會受到進一步侵損。所以,警方就此必須交代。

今次警方的保安措施,還有一個第一次,就是近距離監控民主派立法會議員。在政府為李克強安排的歡迎晚宴,全體立法會議員獲邀出席,民主派議員本已被安排距離李克強較遠的座位,當局在約20名民主派議員座位後面,還派一名「西裝友」站崗,要隨時「應變」的部署,甚為明顯。民主派議員進場時,都要經過安全檢查,不曉得當局還害怕什麼,另外,這種站崗監視做法,其實十分不禮貌,對應邀出席晚宴的人,固然被弄得尷尬,主人家且慢自鳴得意,這樣也只會換來小器之名。

警方這次保安部署,從人力、具體安排到實際操作,都顯得過當,徹頭徹尾踰乎保護李克強安全之所需,而實際效果則是限制了市民的示威自由、表達自由,限制了記者的採訪自由。另外,警方在那3日,使香港變得宛如「警察城市」,其陣勢和手段,瀰漫着白色恐怖的肅殺之氣,使人不寒而慄。

警務處長曾偉雄今年1月履新時,以其鷹派形象,被經常示威者認定他不會寬待示威者,今次曾偉雄就保護國家領導人初試啼聲,果然「不同凡響」,但是大力鎮壓示威,得失如何計算,且待事態發展。曾偉雄接任一哥時,我們曾經發表社評,寄望「鷹派曾偉雄」不宜在鎮壓示威體現出來,應該體現在強硬對付黑社會、嚴打犯罪分子,保護市民生命財產。8個多月來,曾偉雄在掃黑和維護治安方面,是有成績的;但是他今次打壓示威者不遺餘力,則是錯誤的做法。

張文光 - 曾偉雄的恐怖襲擊

2011年8月20日

【明報專訊】李克強訪港送大禮Vic:各位,不要再講「送大禮」了,那只是中共籠絡利用香港。北京不斷「送禮」,香港低下階層只會越窮越見鬼;不斷「收禮」,香港人自治自強精神也只會日漸萎縮〕,本該贏得香港人心,但香港公安曾偉雄,卻以警權凌駕人權,為李克強製造民憤,將好事變成壞事。

曾偉雄竟然借李克強的旋風,轉化為警方對市民的恐怖襲擊,每天出動了3000警員,超過全港警隊人數的十分之一,凡李克強旋風所及之處,政治堅壁清野,示威萬馬齊瘖,社區警隊橫行,校園如臨大敵,記者欲問無從,這是香港回歸以來,從未有過的恐怖現象,讓港人不寒而慄,一夜變天為公安治港。

香港是一個文明的國際都會,怎能容許這樣張狂的警務處長,以「沒有政治考慮」之名,厲行恐怖的「警隊專業暴力」,變相對市民、學生、記者和請願者作恐怖襲擊?

像麗港城穿上六四T恤,舉起自製普選標語的市民,竟然在自己生活的屋邨平台,陷入警隊自設的「核心保安區」,被不知名的「黑西裝友」抬走,這樣的行徑似足黑社會綁架,卻沒有半點親民的真情與至誠。

像民主派議員出席李克強的晚宴,已通過所有的安全檢查,被安排在偏遠的角落,仍有着眾多而顯著的便衣保安圍堵監視,防止民主派議員突破保安網羅,走近保衛森嚴的李克強主家席,讓晚宴笑語背後藏着肅殺之氣。

像政府大樓的開幕禮,像偷偷摸摸的快閃黨,刻意誤導傳媒和請願者,以為李克強會從政府總部大門進入大樓。於是,人們各據大樓對面天橋,遙遠地採訪和吶喊,但李克強卻被安排在更遙遠的特首辦大門進出,讓所有人都撲空,成為沒有對象的報道與請願。

他不是一個適合的警務處長

但最令人傷感與憤怒的,肯定是香港大學百年慶典,人丁本已單薄的請願同學,未起步已被警隊重重包圍,自由的大學校園變成警方耀武揚威之地,身穿平反六四T恤的李成康,距離會場150米之遙,不足3秒已被近20名警員和保安強行推回後樓梯,最後連同聲援的幾個同學,被警方強行禁錮一小時,直至李克強離開港大才釋放。

儘管港大校長徐立之,事後發表補鑊聲明說,不接受港大邀請警方接管校園的說法,但在眾目睽睽的傳媒之前,在眾多學生受辱之後,徐立之的說法已失去大學校長的尊嚴,與警務處長曾偉雄在港大校園的張狂異曲同工,誰能想到孫中山的母校,在辛亥百年與港大百年的歷史巧合中,竟出現這樣屈辱與酸楚的場面,讓學生落淚,讓校友憤慨,讓校園蒙羞?

但我們仍然要將政治的焦點,毫不保留地放在曾偉雄身上,人們不知他的行為是中央授意,還是自身的粗暴與張狂,結果卻摧毁了香港仍勉力維持的自由與寬容;他維護李克強不聽不看不接觸和平請願的虛假尊嚴,讓中央所有挺港的努力和措施,轉化為香港人權受警權踐踏的怒吼;更重要的是,他一再以「沒有政治考慮」作狡辯,藉警隊的強橫壓制人民政治表達的自由。他不是一個適合的警務處長,他的存在是自由與人權的挑戰,將會為中央與特區政府帶來無盡的麻煩,將警隊帶往一個與人民為敵的方向,永無寧日,直至下台。

報道五則:港警變公安 英年變垃圾

Vic:我們抗議地產霸權,唐英年說:「唔問下自己點解做唔到李家誠?」香港的人權與自由淪落到跟大陸一樣的水準,港警變公安,我們批評當局侵犯港人的言論、示威與新聞自由,唐英年說:「I think that is completely rubbish.」
大家認清楚唐先生的真面目了嗎?抑或「超然於政治」的溫和香港中產人士覺得,唐先生說得好?
至於范婦人,你的話反映你完全是鄉愿的德之賊。告訴你,自由總是異議者的自由陳雲文章)!

報導1(明報頭版頭條) 唐英年:完全垃圾
回應警方侵犯言論自由批評
2011年8月20日

【明報專訊】警方處理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訪港的保安安排被指過嚴,三名疑似特首熱門人選包括政務司長唐英年、行政會議召集人梁振英及全國人大常委范徐麗泰,昨日先後開腔力挺警方,唐英年直斥有關違反言論及新聞自由的批評「完全是垃圾」(completely rubbish)。范太認為,警方阻撓示威者去路,是希望給予李克強好印象,冀港人顧全大局,「不要將自由用得太過緊要」。

三疑似特首候選人齊撐警

李克強訪港期間,示威區設在遠處、有市民因穿上六四T恤被警方抬走、有高叫口號的港大學生被「禁錮」梯間。唐英年昨日回應記者提問時,否認政府刻意打壓示威者,令李克強聽不到反對聲音,並說政府有必要在政要訪問香港時,保持政要的訪問順利,政府完全尊重傳媒的採訪自由,表示李克強每場活動都有安排傳媒採訪,「既有畫面亦都有內容的背景」。

事實上,李克強在港出席的20場活動,不足一半供記者採訪,而採訪歡迎晚宴,亦只能在酒店房間看電視直播;其餘活動,記者只能透過政府新聞處發出的新聞稿及短片,了解活動情况。

記者昨日以英語追問,有批評指有關保安安排違反言論自由及新聞自由,唐英年不認同批評,以英語嚴辭指摘有關批評「完全是垃圾」(I think that is completely rubbish that we have violated civil rights, nor have we violated freedom of speech, because every single activity of the Vice-Premier has been covered by the media.)

范徐麗泰﹕勿將自由用得太緊要

出席同一活動的范徐麗泰亦不認同警方濫權,她認為,在麗港城穿上六四T恤的男子,是有意識地穿上上衣吸引注意,「以往都不希望中央來的領導會看到這些場面」,認為警方今次的做法可能未臻完善,但希望港人明白他們是想給李克強一個良好印象。

范太表示,李克強今次訪港,宣布了多項長遠經濟措施,她希望港人「顧全大局」、「不要將自由用得太過緊要」:「大家不滿意的事,作為政府應盡量想辦法解決,但不表示要讓一個中央來的賓客面對示威」。她又說,過去以人大代表身分視察內地省份時,對方亦只安排他們看最好的東西,「示威……其實無論看不看到,不是大家說得那麼嚴重,不是這樣就會無自由」。
范太不認為港府為討好領導人而抹煞「一國兩制」,「這只是對領導人的保護及禮節,待客之道與『一國兩制』並無關係,請大家不要上綱上線」。

梁振英﹕領導人訪西方 保安同樣嚴

行政會議召集人梁振英昨早在港台節目表示,他沒有參與港大的活動,對當中的保安細節安排也不太清楚,但每當有國家級領導人或要員訪港,警方都會先會根據情報,安排保安工作,「我相信本港警方的判斷能力,也不會無故動用大量人手」。他又說,中國領導人若到西方的大城市訪問,當地的保安工作同樣為相當嚴密。


報導2
收起笑容 爭中央信任

【明報專訊】下屆特首,中央到底屬意較有親和力的唐英年,還是手腕較強的梁振英?看來還未有定調,不過,對大熱門唐英年來說,親和力的另一邊,就是坊間質疑他手段不夠強硬、做事不夠果斷。剛巧唐英年昨日爆出「垃圾論」,用詞比起近日保安局長李少光、警務處長曾偉雄還要狠,莫非唐英年想證明自己也能「硬起來」?

唐營認為,唐英年昨日只是如常回應記者的提問,「I think that is completely rubbish」(我認為,這完全是垃圾), 僅表達唐英年不認同言論或採訪自由遭侵蝕的說法,認為傳媒毋須刻意放大,大做文章。

不過,若重溫唐英年一開始以中文回應傳媒類似的提問時,他採用官方口徑,例如「我們完全尊重傳媒的採訪自由」、「我對我們警隊的專業評估和專業處理是有信心的」等,這些四平八穩、政治正確的回應,唐英年只須以英文重複回答,就根本毫無風險,但唐英年卻無端提出「垃圾論」,若不是一時口快的失言,便不能怪人猜想他是有心營造強硬言論,傳媒的敏感亦不無道理。

中大政治與行政學系高級導師蔡子強分析,唐英年是政務司長,較行政會議召集人梁振英或全國人大常范徐麗泰多一個「包袱」,尤其唐最大的優勢是擁有公務員團隊的支持,「好多人睇住這位上司,究竟會否撐自己」,因此唐英年以較強硬的語言支持近日警方的保安安排是有原因。

收起笑容、提出「垃圾論」的同時,究竟會否贏得中央對其能力的信任,還是進退失據、連原先的優點也輸掉,這應是唐營要細心考量的。未來數天,社會輿論對「垃圾論」的反應,相信是唐英年部署特首選舉的重要參考。

報導3
警或觸犯基本法
學者﹕示威者可索償

【明報專訊】《基本法》第27條訂明﹕「香港居民享有言論、新聞、出版的自由,結社、集會、遊行、示威的自由,組織和參加工會、罷工的權利和自由。」香港大學法律學院院長陳文敏認為,警方連日處理副總理李克強訪港的保安,限制示威者表達意見的自由,有可能觸犯第27條,更稱示威者有理據向警方索償。
警應協助表達意見自由

陳文敏指出,早年的「梁國雄案」(即梁國雄阻塞東隧抗議加價,被控阻街,最後推翻控罪一案)明確說明,警方的職責,是協助示威者行使表達意見的自由,而非施加限制;而當日在麗港城穿上六四T恤的男子,以及在港大示威的學生,當日均與李克強距離甚遠,難對李構成威脅,但警方仍加以阻撓,「你要保護政要,都要與市民的自由權利找個平衡點」。陳文敏表示,警方今次的處理手法,有可能違反《基本法》,力促警方檢討。[Vic:各位看到嗎,等香港司法也與中國融合、接軌,還有誰替香港人的人權與自由主持公道?不要以為有事的只是示威者與異見人士,司法獨立淪喪,無人能倖免。]
港大法律學院副教授戴耀廷質疑,警務處長曾偉雄日前指示威者的言論自由不可凌駕政要安全的說法,更是弄錯基本概念。

人權監察總幹事羅沃啟認為,警方今次處理示威的手法「完全超出保安需要」,他批評唐英年的「垃圾論」是「抽象肯定,具體否定」港人的言論及採訪自由,「他不了解基本法第27條,對市民的權利無執著、無承擔。如果他是以這心態從政,還想更上一層樓,這真令港人擔憂」。



報導4
抗議干預新聞自由
記協今遊行 終點警察總部

【明報專訊】近月警方多番阻撓記者採訪,包括在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訪港3日期間,驅趕在街上正常採訪的記者,又對記者作不合理搜查,香港記者協會今日將從金鐘新政府總部遊行至警察總部抗議。表明參與的團體,包括攝影記者協會及部分傳媒機構工會。

正在北京的保安局長李少光表示,就警察對記者搜身方面,新聞自由跟政要的保安好像存在矛盾,當局會研究現時所拿揑的平衡,是否一個最好的平衡。

記協﹕警權無限擴張

記協副主席孔雪怡表示,連日收到大量新聞界同業投訴,包括不滿警方設置採訪區過遠,記者被搜身、推撞、阻礙拍攝等,新聞界感到非常憤怒及難以理解。

記協指出,過去一個月來,傳媒在多宗採訪活動中,都遭到警方無理阻撓;在李克強訪港時,警權無限擴張,警察淪為公安,在街上肆意驅趕正常採訪的記者,對記者作出不合理的搜查,甚至在傳媒拍攝警察強行抬走市民期間遮擋鏡頭,阻止記者拍攝。記協認為,警察濫權手段嚴重干預香港新聞自由,妨礙傳媒監察政府,剝削市民知情權,對此深表憤怒。

另外,民主黨10多名成員昨遊行至政府總部,抗議警務處長曾偉雄違反《基本法》,打壓港人言論自由,要求警方檢討,在保護政要的安全時,亦須尊重市民表達意見和記者自由採訪的權利,要求曾偉雄公開道歉。


報導5
穿六四衫被抬漢 稱女兒被警恐嚇
【明報專訊】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日前到訪藍田麗港城期間,屋苑住客黃健穿上「平反六四」T恤示威被抬走,事後被揭2006年因衝燈拒交罰款而被「通緝」,昨上庭認罪後被罰款500元及支付300元訟費了事。他在庭外表示不滿警方行動,指事件嚴重影響其日常生活,又指警員以「恐嚇」語氣斥責其稚女(見另稿)。

衝燈被「通緝」 昨罰款800元

黃健在庭外表示,日前被警方粗暴對待,且對方從未表露身分,令他深感不公,遂到投訴警察課投訴,豈料反被揭發於2006年3月時,因在太子道西近聯合道衝紅燈過馬路被檢控,至今仍未交罰款。他昨在九龍城裁判法院認罪。裁判官質疑當時已有專人將傳票送遞到其家中,他亦有親自簽收,但黃表示不記得。他終被罰款500元及支付訟費300元。

指進入「保安核心區」

黃在庭外憶述日前被抬走時情况,斥當日「制服」他的4名穿西裝人士由始至終均沒表露身分,故不知對方是否警員,但對方稱他已進入「保安核心區」,「我只係睇熱鬧,樓下好多師奶在拍手歡迎,她們不是麗港城居民。我只想表達我與她們不是同一類人,才穿那件衣服(六四T恤)落去」。

指屋苑保安阻友到訪 憂無法北上

黃坦言擔心日後生活,「出街都會多留心,經常會望後面。我家人亦擔心我們日後不能回內地」。黃又指近日有朋友來訪,屋苑的保安卻諸多阻撓,「他登記我朋友的身分證,又說『記者採訪就唔得』;我帶朋友上家,保安又會跟上樓,甚至我關上家門後,他們也會在門外徘徊」。若情况持續,他將向屋苑有關部門投訴。

對於事後生活受影響,他仍表示不後悔當日行動,並認為維權人士所吃的苦遠比他多。被問到下次會否同樣穿起六四T恤、舉起標語示威,他沉默良久,思考後說:「今次是好事,因為畀大家見到真相。」

他對中央領導人訪港表示歡迎,「我都屬香港一分子,點解要咁對我?唔通來港只為睇拍手的人?」對於是次警方出動數名大漢抬走他,他指不反對警方執法,「但要跟程序、跟法律,要尊重人權」。他認為警方視他為「刺客」,聲稱為政要安全要制服他,是對他的抹黑。

警﹕知唔知你爸著乜衫?

【明報專訊】黃健指事發當日,警員不但將他推到一角,更向其稚女「出言不遜」,以「恐嚇」語氣責斥「知唔知你爸爸幾離譜呀?」、「知唔知佢著乜衫呀?」。

女反駁:買番嚟唔著做乜

黃表示,女兒當日見父親被人推撞,即欲走上前,身穿西裝的警員卻問她:「知唔知你爸爸做乜事?知唔知佢幾離譜呀?」稚女不明所以,但警員續說:「知唔知佢著乜衫呀?」當時女兒即反駁:「衫買番嚟唔係著要嚟做乜呀?」卻換來對方斥責:「你細路女識乜嘢!」

黃坦言感到女兒被恐嚇,惟當時他亦「自身難保」,更遑論照顧女兒。女兒其後又曾向警方出示麗港城的住戶證,企圖為父親解決困局,卻被警方質疑住戶證的真偽。[Vic:欺負細路女,流氓都不如。]

2011年8月19日 星期五

Vic - 毀了法治,我們還有什麼可以倚靠?

2011819

很多年來,我們一直說,香港雖然沒有民主,但我們很自由,而且香港有獨立的司法體系,香港有法治。在沒有民主的情況下,我們對香港有信心,很大原因是我們相信傳承自英國優良法治傳統的獨立司法體系,相信它能夠合理保障人民的財產、權利、自由,可保證「法律之前、人人平等」。

我們當然知道,訴諸司法是昂貴的,若無法律援助,打官司隨時破產。世上沒有完美的法治,法庭的判決也不一定合乎民意;事實上法官是人不是神,也可能會判錯案。而政府濫權,利用法律手段對付異見者,例如動輒控告示威人士襲警,又例如廉政公署涉嫌以司法手段迫害被稱為「廉署剋星」的律師,更是眾所周知的事。

但絕大多數香港人深知法治可貴,因為相對於中國大陸無法無天、大小土皇帝橫行霸道的惡劣人治社會,香港的獨立司法體系,仍是人權與公義的堡壘。沒有獨立司法的社會,沒有人是真正安全的。在中國大陸,國家主席(如劉少奇)、共產黨總書記(如趙紫陽)都可以被非法奪權,迫害禁錮至死。其他官員、一般百姓若出了事,就更不能奢望獲得公平的審訊。
文明社會為防止腐敗,講究權力分立制衡,獨立司法是無價之寶。中國最大的問題,正在於中共壟斷一切權力,法院毫無獨立意志可言。香港政權易手之後,香港面對的最大威脅之一,正是獨立司法體系不保。人大常委有什麼司法權威可言?誰信得過中共的司法制度?這不是意識形態的問題,這是事實問題。

如今外傭官司,全屬香港內部事務,不涉外交國防,即使政府輸了官司,完全可以透過制定合理的人口政策解決問題。然而我們殘廢的政府與無良惡毒的政客,卻一再煽動排外情緒,散播不實訊息恐嚇市民。可憐所謂香港中產人士,還有那麼多人不明是非,不辨利害,為了一場假危機,對審理中的案件指指點點,形同恐嚇法官,甚至歡迎無法無天的中共「釋法」,渾忘獨立司法是香港文明社會的基石。

香港若然連自治事務也棄權,甚至引狼入室,自毀法治,我們面對立心不正、配合中共壓迫異見、將港警變公安、剝奪人權的無賴政府,還有什麼可以倚靠?如果每次政府可能輸掉官司,就以「釋法」先發制人或推翻法庭判決,香港的司法制度,能不成為笑話?

獨立司法不保證所有判決均合乎民意,而民意如流水,也不是無可置疑的真理。以香港司法體系數十年以至上百年來的優良表現,如果香港人碰到像外傭官司這種小事,就氣急敗壞,企圖以惡名昭彰的中共權力機關凌駕香港法院,那麼,或許港人真不配享有法治保障,合該接受暗無天日的中共人治。

香港司法體系的信譽,是上百年來點滴累積建立的。但法治很脆弱,面對無賴獨裁政府、民粹政客與愚夫愚婦,更是岌岌可危;要毀掉它,實在容易不過。香港司法若然與中共司法接軌,車毀人亡之事,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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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聞海、陳文敏、梁家傑論外傭訴訟

吳志森 - 香港最後防線將應聲倒下
香港蘋果日報 2011817

外傭居港權司法覆核即將開審,葉劉淑儀、范徐麗泰、梁愛詩,關事和不關事的人,都急不及待跳出來,要求人大釋法。借用當年的律政司司長梁愛詩就二十三條立法的生動譬喻:法官頭上懸着一把大刀,除非揣摩中了人大常委的心思意願,作出「正確」的判決,否則人大釋法的大刀會隨時落下來,把法官的「錯誤」徹底扭轉。 

梁愛詩是前律政司司長,當今的基本法委員會副主任,權威無人能及,她這樣理解人大釋法:「憲法上,人大具有解釋《基本法》權力。如果係合理、合法解釋,就唔應該當佢係洪水猛獸」,「當行政長官執行《基本法》職權時遇上困難,有責任報告國務院,再由人大決定是否作最終解釋,人大常委過去使用解釋權,是為解決香港自己不能解決的事」,「如果依法行使憲制上的權力,點會影響司法獨立?」


釋法令終審權有名無實

這就是典型的中國邏輯: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不去問每次運用權力時會造成怎樣的傷害,總之有權力就要用盡,否則不能突顯人大常委的權威。人們要問的是,外傭居港權,不是香港的內部事務嗎?行政當局不能自己處理嗎?為何又要勞駕人大常委?高度自治的香港,何堪愛國紅人不停的指指點點? 

香港號稱有獨立的司法體系,有終審法院,可以就本地案件作終局判決。但事實上,當人大常委有權釋法,而這種權力又經常運用的話,香港法院的終審權就變得有名無實。就好像官司還未開審,一幫潑婦流氓手持鐮刀鋤頭,把法院團團圍住,揮動拳頭,喝罵叫囂:「裏面的法官聽着,你們要跟隨人民的意願,不可胡亂判決,否則有好戲可看。你們吃人民的俸祿,應該怎樣做,看着辦吧!」如此環境,這般氛圍,我們的法官,能在毫無壓力下判案?我們的司法體系,還有獨立可言嗎? 回歸十多年,愛國圈子已經不止一次有這樣的微言,甚至成為一些忠貞分子上京告狀的重點:香港已經變成法官治港,大狀政黨,鑽法律空子,借司法漏洞,屢屢使用司法覆核的手段,狙擊政府施政,阻礙兩地融合,影響人心回歸,妄圖搞亂香港。司法系統不整頓,香港將永無寧日……

傳聞取消司法覆核制度

日前,有報章傳出消息,說中央考慮取消香港的司法覆核制度,以免有人再鑽空子,影響特區政府施政。傳聞說,經過特區高官親向中央痛陳利害,才暫時收回成命。即使不是真的,這種傳聞也聽得港人出一身冷汗。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外傭官司還未開審,愛國建制人士就一個一個的跳出來,要求人大釋法,改寫判決結果,跟直接要求取消司法覆核制度有何分別? 

回歸十四年,香港的一切都在倒退之中,連司法制度的獨立性也岌岌可危。當「香港已經變成法官治港」、「司法覆核狙擊政府施政」的說法,在京官面前說了一千遍一萬遍,就會變成「真理」,香港最後一道防線,將會應聲倒下。 

吳志森 資深傳媒工作者